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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东路军动作颇为不忿的王全斌,此时语气也缓和了几分,道:“也算他识趣!
不过,此人千里趋驰,速至成都,就冲其这大但疾进,显然有取成都之心。只是我们大军已在侧,他不敢独享罢了!若不是那场秋雨,再加上伊审征的纠缠,任他百里飞舟,也不可能赶在我们前面!”
“不管如何,我们此番,却是要承他这份人情了!”向训轻舒一口气。
“然而,就算让他先进了成都城又如何,还怕本帅抢功吗?我北路大军的功劳,可不是一座成都城就能够盖过的!”向训又道。
他这话说得,大气慨然,极有气度,但心里究竟何种感触,就不足为人道了。
乾祐十年八月十八,平蜀北路大军,兵至成都,与东路汉军会师城下。闻军至,蜀主孟昶备亡国之礼,率文武军民,迎候于升仙桥,向训承制释之。
后蜀遂亡,自后蜀高祖孟知祥开国,历两代,凡二十四年。
广政殿议
“成都捷报,孟蜀投降!”
“成都捷报,孟蜀投降!”
随着驿骑东来,快马入城,直趋南衙,沿途所过,民皆喜然,闻讯的士民百姓,多开门启窗,探头张望。很多人都只来得及望见驿骑飞驰而过的背影,但都不妨碍东京士民群议纷纷,都不禁感慨,真快啊。
捷报传来,大汉诸衙之间,也是一片喜悦沸腾,奔走欢呼,争相告白,以为国庆,就差燃放爆竹庆祝了。
得悉,闲在后宫带孩子的刘承祐即摆驾广政殿,唤来枢密,听取捷报。殿中,亦洋溢着浓浓的喜意,枢密使柴荣,亲自前来汇报。
“自向训兵发汉中,及至孟昶投降,前后才三十九日,进兵之速,远超臣等预料啊!”难得地,柴荣一脸的春风。
范质也道:“调赴川蜀的官员,朝廷尚未选拔结束,王师已然抵定,这实在让臣等措手不及啊!哈哈……”
说着,范质就忍不住笑了出来,很是开怀。
刘承祐也笑道:“如此,范卿当敦促吏部,加快速度了!”
“然而,臣试思之,却又不足为奇。”柴荣继续道:“平蜀之战,我朝准备充足,尽知其虚实,向训在蜀北,整训三年,若自乾祐五年算起,为灭蜀,足足筹备了五年。以五年之功,发此雷霆一击,岂不功成?”
慕容延钊跟着说道:“综合此番两路进兵的战情来看,仅利州、剑州、夔州三次战役,稍有抵抗,余者皆是横扫。原因何在,蜀军元气与志气,早在前期的几次争锋中折损了,尤其是秦凤大战中,更是伤筋动骨,脊梁断折。是故,臣以为,从乾祐初年为抵御蜀侵的凤翔鏖战,鸡峰山大捷开始,就已经奠定了今日灭蜀的结果……”
“我军将士用命,众志成城,蜀军将帅怯战,士卒离心,岂能不败?”李处耘道。
听他们一人一语,做着军事总结,刘承祐伸手止住,说道:“平蜀的总结,可容后再深谈细谈!”
想了想,刘承祐看向范质,道:“朕还是那句话,灭蜀易,治蜀未必轻松。将士们已经完成了自己的使命,接下来,如何将川蜀州县纳入治下,落实大汉的统治秩序,化数百万蜀民为汉民,就要看诸卿的了!”
“是!”
“陛下,臣等前者所拟安蜀数条,是否可以颁行了?”范质趁机请示道。
闻之,刘承祐的态度又显得暧昧起来了,一时没有接话,这让范质颇为难受。起身在殿中踱了几步,刘承祐抬指道:“我军虽则已经进占成都,孟昶献降,蜀国宣告灭亡,但蜀北、川东、成都以南,还有大片的州县,没有真正降服。当此之时,当制告向训,从速完成对川蜀重要州邑的占领,实现对蜀地的真正收复!”
停顿了一下,刘承祐继续指示道:“其一,朝廷当遣使入蜀,携诏、旗颁赏诸军,嘉奖作战有功之将士。
其二,孟氏一族,全部北迁,将帅以下,不许折辱,该当礼待。告诉孟昶,朕在东京,为他一家,准备的房舍,足供其居住,诏至即行。
其三,乾祐十年,凡蜀之小民,拥地二十亩以下,蠲免夏税;五十亩以下,免半;余者如旧;其余无地、无产之民,租、税悉免。蜀之杂税及无名科役,尽数废除。
其四,蜀中粮匮,民情大扰,当调派粮米,赈济乏食,平抑粮价,盐价高昂,亦当削减之。蜀之寇匪,十月以前,当各还其乡,悉归家园,发放田亩,复其耕作。
其五,凡蜀之州县以下职吏,悉数留任,律令、政制从速整改,皆依汉制,此项当作为朝廷考比标准。朝廷选调职吏、监察人员,尽快入蜀,选其德高行深、安民通政者褒拔之。
其六,收降之蜀卒,拣其精壮者补充平蜀诸军,蜀之将校,有带兵之能者,留用军中。其余老弱之卒,各给钱粮田亩。
关于川蜀军政之制的构建,待其稍安,再作调整落实,不过,政事堂这边,可以讨论起来了。唔……暂时就这几条,率先落实!”
听刘承祐的指令,范质体会了一番,琢磨出一些异样,天子似乎忽略了一部分人,成都朝廷的官员,蜀之权贵,小民百姓固然重要,这些掌握有大量社会资源的人与家族,一样重要啊。
斟酌了一下语言,范质还是忍不住开口以此发问。看了范质一眼,刘承祐悠悠然地问道:“这些蜀国的贵族、官僚,于大汉有何功劳,还当与其在蜀之地位?”
事实上,这段时间以来,对于皇帝的某些态度,范质还是有所察觉的。听其言语中所释放出的信号,心中一紧,他当然是无法苟同的,但也没有强辩,而是想了想,提醒道:“陛下,川蜀初下,一切以维稳当下。另外,蜀虽平定,尚有江南、吴越一隅及岭南未定,还当甚重啊!”
范质的意思,刘承祐当然是明白的,只是他心意已决,笑笑并不说话。
见状,范质又道:“陛下所言抚蜀数条,这分田一说,还需以官吏落实,是否押后?另,平蜀将士之赏赐……”
没有如以往那边激烈直言,但范质显然有种要让刘承祐把话说透的气势,给刘承祐一种被逼迫的感觉。
但见其肃穆的表情,环视一圈,刘承祐默然许久,终是道:“在座诸卿,都是大汉的重臣,朕的股肱辅弼,有些话,确是不当有所隐瞒!”
“赵普,你给众卿说说!”刘承祐手一指,吩咐道。
“是!”赵普受命。
仔细想了想,对于川蜀的善后事宜,不管范质他们秉持什么意见,还是该通个气,取得共识,至少要让他们有个准备。
赵普迅速地将他“分蛋糕”的具体措施叙来,其言罢,广政殿内的气氛,顿时一转。思量几许,范质的脸拧得更紧了,在他看来,这几乎是一场变相的“灭佛”啊。
“陛下!”心中坚持,范质还是忍不住开口。
“范卿!”刘承祐抬手止住他:“朕知道你想说什么,也知道你的顾虑所在。但朕以为,有的事情,宜早不宜迟,大军在蜀,当趁机而发定之!”
“朕素来固执,一意孤行的事情,也办了不少了。倒扫除蜀中窠臼,亦可从容治蜀!”刘承祐道。
见皇帝态度坚决,其意不可挽,范质终是怅然一叹,拱手应道:“是!”
对于刘承祐与范质的对话,其他宰臣,都面露凝思,倒是柴荣,有所意会,但并不开言,有作壁上观之意。
“成都乃西南之军政中心,成都安,则蜀中定,卿等以为,当以何人权知成都府事?”刘承祐又说。
迅速地沉下心,范质想了想,说:“李信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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