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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军医对蒋斯珩的身体状况无比满意,所以他直接被破例调进了内城区。
楚渊一开始还觉得没什么,但是工作一天之后他对蒋斯珩的嫉妒几乎冲上了天灵盖。
因为维护内城区的工人每天早上都有鲜肉包子和豆奶喝,中午有足足两个长面包,晚上还有加餐;但普通区域每天只有一顿餐,一个长面包,甚至有时候还是霉掉的!
蒋斯珩的工作比较轻松,他那些维护修缮的工作半小时就能做完,于是领完餐食之后他就到处闲逛,不过大部分时间他都在往普通区域跑,这也是为了保证他费劲带大的小崽子不会被饿死。
中午工人们聚在一起啃那一块长面包,楚渊就被蒋斯珩拉到一边加餐,起初,楚渊确信自己是不乐意的,正所谓,君子不吃嗟来之食!
“慢点儿吃,别噎死了。”蒋斯珩拍着楚渊的背,把自己早上省下来的豆奶递给他,对方整张脸都快要埋进装着包子的塑料袋里,吃完包子又狼吞虎咽地喝起豆奶。
他看着楚渊手里的长面包,果然又是霉的。
这不是只有几个霉点那么简单,整个面包都快他娘的长毛了,明明就是一筐面包中最不能吃的那几个,蒋斯珩看都没看,直接把那只面包丢进了垃圾桶,看来楚渊这双漂亮的眼睛给他带来的麻烦不止一丁点。
“他们让你搬石头了?”蒋斯珩蹲下身拍掉楚渊裤子上的石头灰。
楚渊摇头,如实说:“没有,搬的红砖。”
士兵和俘虏之间霸凌的事情经常发生,其实楚渊在进入普通区的第一天就受到了严重的排挤,不然他也不可能饿成这副模样,楚渊也不是不能还手,主要是怕还手之后引起骚乱,到时候蒋斯珩绝对是第一个知道的那个。
之前帮助菲尔斯修理卫星的事情已经很出格了,绝对不能再让蒋斯珩发现自己还会格斗,不然他不敢保证他的老对手不会把他做掉,再三权衡之下,楚渊还是决定保持低调,忍气吞声。
反正他们迟早都要逃出去,这样的日子想来也不会长久。
蒋斯珩记得搬红砖应该不是普通区域俘虏所需要负责的范围,他深呼了一口气:“再坚持几天吧,等我找到内城的军械所应该就差不多了。”
楚渊这时对于铩羽军前首领的满腔愤恨仿佛一瞬间烟消云散了。
他嚼着宿敌给自己省下来的午餐,咽下最后一口豆奶,砸吧砸吧嘴,有些意犹未尽地说道:“这里戒备森严,有了军械也不一定能逃出去。”
蒋斯珩似乎完全不担心,他一把捞过楚渊手里的塑料袋扔掉,转过头来好像要说些什么,但目光定格在对方身上之后却张了张嘴没说出口,他和楚渊就这么静静对视了半分钟的时间,然后,蒋斯珩突然朝着楚渊抬起手。
楚渊本来就心虚,怕是自己是漏了什么破绽给蒋斯珩,见他忽然伸手,楚渊下意识后退了一步,然而蒋斯珩什么多余的动作都没做,只是用手把他嘴角的饭渣给擦去了,并且擦完之后就自然地挪开了视线。
看来是他太神经兮兮了。楚渊这么想着。
蒋斯珩抱着双臂,问道:“你要不要洗澡?”
楚渊呆滞了一秒,严重怀疑蒋斯珩是脑子抽了,这里只有士官才有澡堂票,且不是每天都发放,他们这些俘虏其实能找到个湿毛巾擦擦身就已经是足够奢侈了,蒋斯珩居然还想混进士官澡堂洗澡?!
“这怎么可能?”楚渊不可思议道。
然而蒋斯珩转身回来,看着他:“你就说要不要洗吧。”
楚渊立即就答:“洗!”
“晚上十点准备好在内城区口等我,不要早来,也不要迟到。”蒋斯珩说完就恶劣地揉了揉楚渊的头,把对方的头揉成一团鸡窝,占完便宜他才慢慢悠悠地往内城区的方向走去。
楚渊看着蒋斯珩离开的背影,摸着被撸出静电的头发,默默诅咒了对方的祖宗十八代,并告诉自己不要生气,不要生气。
他觉得自己肯定是被这具身体所影响了,这具身体还正处于青少年时期,冲动和莽撞仿佛是这一时期的标志词,即使是以温柔和关怀着称的扞卫军统领也不例外,楚渊感受到了自己的易怒,丝毫无法像曾经领袖时代的自己那样,但这种情况他似乎无法完全克制。
晚上,楚渊拖着自己酸疼的身体从休息的破烂屋子里找出一块毛巾来,下午他实在觉得疲倦就拒绝了那些人让他做完工作之后继续搬红砖的无理的要求,结果那些人一言不合就对他拳打脚踢起来,他就这么硬扛了半个小时,导致他的两条腿上全是青紫。
但他和蒋斯珩还有约,约好了就不能不去。
于是楚渊托着下巴裹着单薄的棉衣坐在漆黑的屋子里等待十点钟的到来,期间他睡过去了两次,不过很快就清醒了,等距离十点还剩下十分钟时,楚渊拍拍身上的尘土就夹着那块破毛巾偷偷跑出门去。
寒冷的天气笼罩着他,跑了不大一会儿浑身就热起来,内城区口驻扎着两个岗哨,楚渊气喘吁吁地跑到内城区口的同时,蒋斯珩就从城区里走了出来,他在夜色的掩盖下从兜里掏出了什么东西递给了那两名值班的岗哨,岗哨便挥了挥手。
接着,蒋斯珩在城区口朝外面的楚渊招手,楚渊便扯松了脸前的围巾走上前,他跑得太快了,走到蒋斯珩身边时胸口还在不停地起伏,蒋斯珩把只剩下最后一丝火星的烟丢在地上用脚碾灭掉,然后取下手套,从口袋里掏出两张折叠的澡堂票。
楚渊眼中瞬间充满了喜悦,他抬头盯着蒋斯珩,好奇地问道:“你是怎么搞到的?”
蒋斯珩刚抽出一张澡堂票塞进楚渊手里,正好就和那双亮晶晶的眼睛对上,那里没有以往对最高议会那群老家伙的愚忠和坚持,更没有刀剑相向时沾满鲜血的你死我活。
这双眼睛让蒋斯珩感觉非常熟悉,又十分的陌生,就像是被困在囚笼里时被情欲灌满全身透露出一丝失神迷离的楚少校那样罕见,但貌似又不太一样,被囚禁操控的楚渊眼中更多的是对他的恨,而现在的这双眼睛透露出的是楚渊从未对他流露过的清澈和友善。
但是这种眼神蒋斯珩曾经见过,只是对象从来不会是他。
宽容的少校对任何人都很宽容,除了对他,在楚渊心里,整个星际最该死的就是他蒋斯珩。
想到这里,全身那仿佛停止流淌了几个世纪的滚烫血液瞬间又凉了下来,黑夜笼罩的红砖城邦中死寂一片,没人知道残忍的暴君心中也曾泛起过点点涟漪。
是的……楚渊,哦不!
楚越,不就是他手心里的小玩意儿吗?
蒋斯珩不再觉得那双眼睛中包含着任何情感,他冷冰冰地挪开视线,摆出往日严肃的口吻,说道:“别出声,跟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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