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拙劣的秋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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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吹斜了雨，雨水夹杂着丝丝寒气往路上每个行人身上钻，但是此时庞静只知道自己身在黛蓝色的雨幕之中，寒冷湿气泥泞水洼都已离她远去，也许是身后少女的胸膛贴得太紧，现在她的手被少女攥得发疼，雨打在伞上声音和自己的心跳融为一体，秋以欣环起的胳膊她的温度，似乎合力将伞下那厘土地排在了世界之外。

雷路从车里看见那两个人回来，赶紧把车门打开，庞静目不斜视越过伞下，想着自己去坐副驾驶清醒清醒，谁知道女主上车后直接一手将她带到了她自己旁边的座位上。

车内空间大，就算车辆行驶，换座位也是轻而易举的事，但是庞静坐在秋以欣把她按在的座椅上，浑身似乎立刻被无形的藤蔓紧紧缠绕，牢牢固定在那里，若有若无的视线扫视着她的全身，好像她任何一举一动都会被视为异端。

她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不对劲儿，长辈的身份也让她张不开嘴，只能通过自己这侧的车窗映衬的图像观察一旁的秋以欣，今天的雨太大，她正面无表情用毛巾擦拭自己被打湿的地方，动作简单随性，不时扭一扭脖子释放自己下午考试的疲乏。她的举动全都落在她身边的成年人眼中，庞静皱了一下眉将视线放远到车外风景，此时她莫名被一种强烈的‘只有自己被影响’的挫败感包围。

庞静心底腾起从所未有的羞愤，面上看着无异，避人的手指甲却一下一下扣着座椅扶手上的真皮，陷入无底的情绪漩涡中发呆，是因为身高差太多了吗，所以那样抱着只是因为顺手、为了方便。

“喂！庞老板！”开车的雷路一个大嗓门终于将庞静的魂叫了回来，“回神了，你女儿问你要不要毛巾，小姑娘手都要举酸了。”

庞静猛地坐直身子转过头来，脸上迷茫的表情还没来得及收回去，就正对上秋以欣坦荡的目光，她的笑容讪讪，赶紧伸手接过毛巾，“不好意思，在想别的事。”

庞静意识到自己刚才失态，眨眼间整理好了情绪，先接下来毛巾放在自己腿上，紧接着还是问出了自己相较下更关心的事，“对了，你左手怎么了。”

秋以欣发现庞静虽然还是笑眯眯的，但是她看向自己的视线变得刻意飘忽，虽然出于担心把视线落在了她询问的左手上，却蜻蜓点水很快移走，明明什么事也没有，却好像已经对她这个女儿做了亏心事。

秋以欣不自觉捏了一下自己的手，既然庞静问了，她也就顺着很自然把左手伸了过去，“没什么大事，上午右手受伤，今天下午考试用的左手答题，好久没用，答题时有些紧张，所以现在有些酸用不上力气。”

庞静牵过秋以欣的手，翻来覆去好好检查了几遍，确认没有再填新伤后悬着的心也算是落地，只是这只手指尖有些凉，要是往常，庞静什么话都不用说，直接热情将她的手握在手心捂一捂，可这次检查完后，她只觉得在手掌里捧着的那只发冷的手变成了烫手山芋，庞静只想赶紧放开。

“没事就好。”

庞静见秋以欣没有收回去的意思，自己先开了口。秋以欣这个孩子是个聪明的，很听话就把手收回去，没多说一句，只是她收起手时，无意翻过来的左手手指微勾，微凉的指尖猫爪肉垫挠儿一般划过庞静的掌心，甚至在即将离开时，还在她的指尖微微一点，那一点点凉意立马变成酥麻钻到庞静头皮，庞静觉得自己现在头发至少都竖起来了几根，下腹莫名发紧。

秋以欣收回手后，和往常一样没有浪费在车内的时间，掏出了自己的笔记本继续复习知识点。

雷路扫了一眼后视镜专心在大雨里开车，虽然车外的天气糟糕，现在也没有人捧她的场，却也丝毫不影响她那张舍不得休息的嘴。

庞静手里掐着毛巾，端坐自己的座位上，脸上的和蔼越来越装不下去了，怎么回事，怎么全车三个人，只有自己不对劲儿，一定是没休息好，一定是。

秋以欣瞥了一眼车外，车已经平稳开到了别墅区外环路上，她先看了一眼庞静，而后罕见主动向雷路问话，尽管语气还是很生硬，“你晚上还在我家吗？”

“当然了，庞老板给的价格可是按照包夜给的。”

雷路音调上挑，面色却是认真，现在的秋家那可是多事之秋，庞静之前让她一直搜集的几张轻飘飘的流水清单，今天估计很快就能发挥价值了。

秋以欣捏皱了页角，半天也没再对雷路挤出一句话，转过头来对着一路上罕见少言寡语的庞静发问，音量没有压低，“那你今天晚上还和我睡吗？”

秋以欣说完就转开了视线，没有选择接收庞静眼中任何的情绪，“秋志强死得蹊跷，你我在一起彼此也算是照应点。”

“哎哎哎！”路上无车，雷路连摁了三次喇叭，“你们在一起睡，那我睡哪？你们床底下？别搞笑好不好，我，全球佣兵榜上排号的，贴身给你们当保镖，你们还这么干，是在质疑我的专业性！我反对啊。”

秋以欣没理前面还在叫嚣的人，继续追问庞静，“所以你睡哪里。”

庞静一直为雨中那事在车上养神，秋以欣刚才说出来的那句话睡不睡的，和她杂乱的思绪团在一起，直接给她砸晕了。被她们这么一吵，庞静现在的心情说不上来有多好，甚至不知怎么隐约冒出来几丝被冒犯的不悦，她一手按了按自己的眉心，“保障安全我相信雷路，今晚上我回我房间睡，昨天喝醉了，也打扰你复习考试，明天你还有两门考试不能再被耽误了。”

“什么叫耽误。”秋以欣压下了反问的语气，骤变的态度，让人不知道她心中怎么想的，她也没再开口，转身拿起书包将手里的书塞了进去。

雷路将车开到秋宅的地下车库，刚按下熄火按钮，车库拐角处，慢慢转弯行驶而来的漆黑轿车令人眼疼的远光灯‘唰’一下，照亮了她们车的侧身。

“什么人啊，开车进私人车库。”

雷路这句话问得多余，秋以欣倒是对秋家蚂蝗这种的出场方式习以为常，要是往常她一定甩开车门一眼不看就上楼去了，留大人们在这里虚与委蛇，但是现在秋志强不在了，庞静这个刚到秋家不到一年的外人，根本不是那些人能看进眼睛里的目标。

庞静身为秋家名义上的女主人，当然也知道来的人会是谁，她沉肩深深呼出一口，撩了一下自己耳边的碎发，提起包，语气蕴藏着不易察觉的怒意，红唇却勾起，“下车吧。”

秋以欣没有拿书包，跟着下了车，雷路拍了拍自己的右兜，迅速确认里面的东西，也翻身下车紧在她后面。

庞静挎着包，步伐稳健，迎着远光灯直直朝着慢慢驶来车走去，车速没有变慢，但是庞静脚下高跟鞋砸地的声音隐约越来越大，越来越快，要不是知道庞静是肉捏的躯体，真不知道是开车的人想撞人还是走路的人要撞车。

车最后还是在距离庞静小腿十厘米的地方停了下来，庞静脸上的笑容也更加清晰映在了车内后排那个男人的眼里，她伸出素净的手指朝着车内人斜下一划，车内的人冷眼对上，无声的眼神交汇厮杀，那人撇过头去，却最终还是选择下了车，车门刚开，庞静热情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好久不见啊，这不是小四叔吗，您是多想我家的饭菜，挑着大雨天过来，一路上累坏了吧。”

相比于秋志强大腹便便的浮肿，秋海六十多岁却还是一副金融精英绅士的样子，银灰色的头发一丝不苟梳起来，圆黑镜框后的眼睛犹如阴狠的蛇，毫不掩饰自己的野心。

“庞小姐，你还是老样子，就是因为你老是这个样子，我才不放心我的外孙女。”

“天下最会照顾孩子的，莫过于母亲，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