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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那向来不在考虑范围内。

薛夫人想,反正对方大概忙碌得很,往后应该也没什么谈情说爱的机会,他们大不了就当彼此是生活在同个屋檐下的陌生人。

可后来她才意识到,一段没有感情的婚姻会有多糟糕。

但已经太迟了。

孩子出生的那个夜晚,她浑身是汗地瘫倒在病床上,撕裂的下体尚在流血。丈夫看着襁褓中的婴儿,嘉奖般对她说“辛苦了,做得好”。那个瞬间,她觉得有什么东西顺着鲜血和羊水一同流了出来,永远地离开了她。

归根结底,人是感情动物,需要爱与被爱。

出于自卫本能,那之后她干脆开始对一切都采取漠视态度,以隔绝任何会影响到自己情绪的因素。

她不想在乎任何人,不想有任何想法,疲于反驳任何决定。

反正她怎么想的根本不重要,她永远会被丈夫代表。就像人们总是称呼她薛夫人、薛太太,叫得多了,就连她自己都差点忘了自己的本名叫什么。

她叫游月盈。

身后传来脚步声,游月盈从久违的、对过去的回忆中挣脱开来,转头望向朝自己走来的薛汶。

一瞬间她很恍惚。

曾经年幼的孩子转眼就长得这么高大了,这些年到底发生了什么,无论她再怎么绞尽脑汁地回忆,都拼凑不出任何完整的记忆,好似几十年的漫长日子已经因为太痛苦而被抹去。

但游月盈仍然记得,自己最初是想亲自将孩子带大的。可刚出世的小孩尚不懂得如何表达自己,唯一的办法就是哭,不分昼夜地哭泣,饿了哭,难受了哭,时时刻刻都在哭,这种源自本能的、不顾一切的索取最终让精神状态本就岌岌可危的她彻底崩溃,放弃了抚养孩子的念头。

薛汶有些意外地看着母亲出神的样子,他很少在后者的脸上看见这么生动的表情,即使只是恍然和迷惘。

印象中,母亲在家中的存在感一直都是可有可无的,她像是父亲身边的一个影子,又或者是一个存在于这个家里的幽灵,总是悄无声息。没人真的在意她在哪里,在干什么,是怎么想的,就连母亲自己似乎也不喜欢有人关注她。大多数时候,她就像一块会呼吸地石头,沉默冷硬地面对眼前的所有人和事,吝啬于表现出哪怕一丝的感情波动。

这一点似乎也遗传到了薛怀玉身上。

薛怀玉刚回来的时候,薛汶就莫名觉得这家伙的性格跟母亲很像,特别是睨人时眼底里透出的冷意,和母亲眼中的几乎一模一样。但其实不止是冷漠,薛怀玉的眼睛本身就长得和母亲相像,都是形状姣好,像两片桃花瓣,眼尾微微上翘,天生带着些妩媚动人的气质。

到底是亲生的。

薛汶一边想一边开口问:“父亲情况如何?”

母亲也回过神来,平静地答道:“有治疗方案,但基本没有治好的希望,最理想的结果也不过是多维持几年生命而已。”

——嘀嘀。

仪器的声响适时地填充了沉默。

游月盈深深吸了一口气,又长长地吐出来。

薛汶以为她终于要做出什么重大决定,结果母亲只是说:“阿汶,我们聊聊吧?我和你有很多年没好好说过话了。”

其实不止是很多年,薛汶从小到大都基本上都没和母亲好好相处过。对于这个本应是世界上和他关系最亲近的女人,他的了解可以说知之甚少。

“不怕打扰到父亲吗?”薛汶问。

母亲闻言,从椅子上站起来:“到外面吧。”

病房的布局和酒店套房几乎一模一样,病房是单独的卧室,外头有会客厅,甚至还有配套的次卧和厨房。

薛汶跟在母亲身后,顺手关上了病房的房门。

“怀玉怎么样了?”

这个问题让他微微一愣。那日薛怀玉当着母亲的面吻了自己的场面还记忆犹新,尽管母亲那时什么都没说,但薛汶预想的是,这件事包括薛怀玉这个名字,短时间内都最好不要提及。

“为什么问我?”出于掩饰,薛汶下意识地反问道,接着又回过神来,补了一句,“我也不清楚。”

“……那你和怀玉的事情,你是怎么想的?”母亲闻言顿了顿,又问。

“什么怎么想的?”薛汶再次用了一个标准的敷衍句式。

游月盈对于薛汶话语中几乎本能的回避感到无奈。她清楚自己作为一个母亲来说挺失败的,但直到这一刻,这种失败的无力感才格外真切地袭上心头。

“那天晚上你到家之前,他直接打电话跟你父亲坦白,说那些照片也是真的,是他强迫了你,”她难得主动地讲起了那个夜晚发生的事情,“你父亲当然不满意,所以才有后来那些决定。”

尽管只是寥寥几句话,但这已经足够让薛汶想象出父亲当时有多愤怒。而让他觉得很可笑的一点在于,最初要把薛怀玉接回来这件事其实就是父亲提出的。

大抵那人确实老了,希望晚年有人能陪在身边,所以在得知亲儿子的双亲早就去世后,格外坚持要把人接回来。可傲慢如父亲那样的人大概从始至终都没有想过,自己既没有生恩,也没有养恩,凭什么对方会愿意回来。

“那您呢?”沉默后,薛汶依旧没有回答,而是反客为主地对母亲问道,“您对于这件事又是怎么想的?您不是都看见了吗?”

游月盈面对这个回到自己身上的问题,许久都没有说话。

对于薛怀玉这个亲生儿子,她的感情是很微妙的。

第一次见到薛怀玉的时候,游月盈以为时隔这么多年见到流落在外的亲生骨肉,自己会自然而然地产生一种血浓于水的感觉。毕竟再怎么说,十月怀胎时他们曾经通过一条脐带紧密相连。可当她看到那张漂亮,且眉眼间和自己年轻时隐隐肖像的脸后,唯一的感觉竟然是陌生。

她想,哦,原来这就是我的亲生儿子。

然后在下一个瞬间,她脑海中想的是——幸好亲生孩子没有在薛家跟着自己长大。

这个恶毒且偏心的念头将她吓了一跳,随之而来的,是这么多年以来她第一次对薛汶产生了愧疚。

她向薛怀玉提出回薛家的请求,后者没有立刻回答好或不好,而是问她:“我回去,那你现在的孩子呢?他要怎么办?”

游月盈无言以对。

在一阵漫长到窒息的沉默后,她已经做好了薛怀玉拒绝的准备,结果那人最终却说:“我会回去的。我替你们去爱他。”

所以,薛怀玉当着她的面吻住薛汶的时候,游月盈的内心实际上什么波澜都没有。

她早就预料到了。

“阿汶,”再开口时,游月盈也没有回答那个问题,而是反问薛汶,“你想结这个婚吗?”

薛汶定定地望着坐在沙发上的母亲。

游月盈看起来变得很疲惫,只见她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说:“你告诉我要怎么做。”

然而薛汶伸手拍拍她,说:“妈妈,我的事情我会解决。至于你要做什么,你自己决定。”

熬过料峭的晚春后,阳光终于变得温暖起来。七月的纽约步入盛夏,就连吹过曼哈顿的风都裹着一团闷人的水汽。

机场的抵港大厅外,一辆保时捷911正停在路边。

扎眼的亮黄色涂装硬是让911高雅经典的流线型车身设计透露出一股骚包气息。而比车更骚的是靠在车上的车主。只见那人白金色的头发被随意地向后捋起,露出一茬底下长出来的黑色发根,脸虽然被一副巨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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