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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几乎是不可置信地,慌乱地把手机丢到了一边,外面不知道哪家的烟花乍起,终究比不过江枝自己的心跳声距离更近,听起来更响更惊天动地。
他怨恼自己,反手搭上额头,凸起的指骨砸下来,恨不得砸痛敲醒自己,以平息心中涌动的情绪,虽然不能完全分辨,但他知道无论它们是什么,都是不应该出现的。
就在这时,被扔到一旁的手机却在窗外的一片热闹里,微弱地响起一点声音。
江枝把手从额头上拿下来,去够手机,举到眼前,发现是江榄打过来的视频电话,他一下就坐起来了,大拇指都快按上绿色的接听了,又犹豫了。
他现在不想见到江榄,也不知道能说些什么,即使按照惯例很多时候是江榄在找话说,他也怕此刻的自己会拙于应对。
最后等到电话自动挂掉了,他也没按下去。几天前那个义正辞严把江榄骂得狗血淋头的江枝好像消失了一样,现在这个连电话都犹豫着不敢接的江枝,他自己也觉得陌生。
初中的时候,江华明有时和大伯打电话,偶尔会顺便问问他情况,他每次一听到电话那头是江华明就直接走开了,没有任何犹豫地,或者说,是不抱任何希望。
他尝试剖析现在的自己:为什么会犹豫害怕,难道说他抱有什么希望吗?
要是以前的他,决不会这样,他会这样,大概是源于江榄身上有着太过茂盛的希望,它们茂盛得像参天的树,树枝伸到天空里,于是给天空留下了痕迹。
因为江榄太过蓬勃,所以他可以冲动地来找江枝,可以冲动地强吻江枝,可以冲动地告白江枝,连被占了便宜的江枝自己,都好像可以为了他的蓬勃一再退让。而退让的结果就是原本江枝的部分被江榄占据过,即使江榄离开了,那些残留下来的蓬勃也会见缝插针地进入回到原位的江枝。
这或许就是江枝此刻不平静内心的来源,它们明明是由江榄心中所生,却青出于蓝了江榄的强势,不容拒绝地转到了江枝心里,寻求存活的空间,并且在今晚奏响震耳欲聋的鼓点,告知江枝它们的存在。
可惜江枝不是江榄,江榄向外,宣泄追求,江枝向内,压抑驱逐。
江枝将自己剖析结束了,也决定好了接下来怎么做,哪怕手机再次响了几声,他看过之后也没有再理会了。
是江榄连续发了三条:
——哥你睡了吗
——我想和你一起等零点
——你要是没睡,看见后给我回个消息哦
最后是江榄抱着手机,等到零点都过了,江枝也没有回消息,零点的新年祝福堆满了整个页面的列表,江榄往下划,一个也没点进去,确认完没有江枝发来的后就失落了起来。
满屏的新年快乐,没有一句是他此时想的人发的,他点进没有消息红点的那栏列表里,打了一句新年快乐,临发出去,又加了个字。
江枝手机在黑夜里亮了亮,屏幕上弹出江榄的消息:新年快乐,哥。
新年就这样过去了,高三开学得早,初九就要到校。杨美这几天已经租好了市七中旁边的房子,江榄只剩一个学期,再住校还需要花时间融入住宿环境,干脆走读了,房子离学校就五分钟的路。
教务处的老师周六就到了岗,江榄一个人找到了地方,考完了七中上学期数学物理两科的期末卷子,再把之前的成绩一说,第二天晚上就到七中的理科实验班报道了。
他长得偏白,眼睛很大,睫毛比很多人的都要长和翘,头发看起来偏软,卷曲在眉前,嘴唇饱满粉嫩,让人容易忽略掉他高高的个子,而只会想到用乖巧去形容。
他作为转校生,简单地介绍了一下名字,班里没有太过哄闹,女生人数很少所以音量不大,男生则是没理由起哄,有的还在心里鄙视,认定他肯定是靠关系进班的小白脸。
江榄也没有多表示,径直走到空位置坐下,开始两耳不闻窗外事地学习起来。他现在唯一的想法就是尽快结束这最后几个月,然后……就有太多事想做和可以做了。
过完年,江枝好像就忙起来了,从初一到现在几乎没怎么回过他消息,每次回的还都是让江榄收心,准备开学。
江榄玩心不重,学的时候哪怕一心二用也能出学习效果。杨美也开始督促他学习,结果打开房门,儿子已经在做题了,倒是让她省心得很。
其实是江榄觉得江枝不像是忙得,而像是有别的原因,但他总也问不出什么,江枝除了回在忙就是回真的在忙,他又不能像年前那样再去屈津找他一次了,只能做题,让自己是真的忙起来,做两个小时奖励自己看一次手机,江枝没回消息就再做两个小时。
开学了后也一样,他自觉到杨美都没反应过来要收他手机。刚下了课,他把手机从书包里拿出来,随便刷了刷,跟江枝说自己已经开学了,江枝没有立即回消息过来,到快上课了也没有,他息了屏正要把手机放回去,管晚自习的班主任也恰好在教室外抽完一根烟进门了,他后排一个男同学突然站起来把身子探过来,故意大声地道:“哟!哥们给谁发消息呢?”
原本在前门根本没看见江榄在玩手机的班主任听到后立刻走了过来,看到后把手伸向江榄:“虽然你是今天刚来的,但是学校规定不能带手机,没收了。”
江榄把手机关了机,没什么表情变化,就把手机交出去了。见他这么听话,不像有些学生没收个手机就要死要活讨价还价,班主任也被取悦到了,主动心软道:“周六放假找我拿回家,之后放家里不要再拿到学校来了。”
告状的人一听,凭什么?急忙理论:“那我上学期开学就被收的手机,为什么期末才还给我?”
班主任一听,火就上来了,转头就开骂:“你还跟我杠上了?你个吊车尾的老油条,我都懒得说你!”
上课铃也在此时响了,班主任骂完就回到了讲台。
后排的男生只能坐下,从牙缝里挤出声音来,故意让江榄听到:“老子再怎么样当初也是自己考进来的,有些人可不一定,等着吧,看我怎么整他。”
江榄没让他失望地全听见了,但听到后的反应就不是他期待的了,也就是看不见江榄毫无波澜甚至嘲讽的神情,不然估计他又能被轻易气到。
江榄根本就不觉得他一个学生能把自己怎么样,只是想到了江枝之前跟他说的话,嘴角又忍不住牵起一丝笑意,看来不是高三也不是完全没有傻逼存在。
江枝这些天确实是故意不怎么回江榄消息的,但也确实忙起来了,碰巧和江榄开学同一天回的学校课题组继续做实验,除此之外他还在留意一些招聘信息,毕了业就得养活自己了。
就这么忙碌又平静过了大概两个星期,江枝好不容易有个周六是在宿舍休息的,睡到午饭的点才自然醒,拿出手机一看,觉一下就醒了。屏幕上赫然是江榄半夜发来的消息:哥,有人找我麻烦,约我周六中午七中老校门见,你能来吗?
江枝一看时间,刚好十一点四十,他大学在青汇区,七中在容踞区,坐地铁过去得一个小时,要真打起来了,等他坐过去江榄得让人打废了。他立刻一边出门一边给江榄发消息,江榄要是带手机了说不定能在课上回他。
出到校门口打了辆车,江榄还是没回,他上了车一边叫师傅开快点,一边打电话给在容踞区读大专的一个高中同学,那同学一听说还有这事儿,立马答应了帮他赶去七中看看。
七中老校门因为偏僻,走的人少,江枝的高中同学赶到的时候,刚好是学生放学的时间,他在一边站着等了好一会儿,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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