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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远镇本身细小的河流就众多,除了深山老林里,镇上和周边的村庄都遍布河道,这也是林真为什么从府城直奔回来。
去其他地方太远,又不认识路,还不如回安远镇,至少心里有一点底。
但要说之前他有十足的把握,那也是骗人的,他心里也惴惴不安,直到看到这条还剩了一点水位的马金河,才放下了些许心。
河道宽阔,来这里饮水的动物特别多。
小鸟、兔子、狍子、鹿……还有一些猛兽范畴的,在没喝饱水之前有了片刻的和谐。
顾凛抢来的那匹马也专心致志地低头喝水,脖子上长长的鬃毛有些毛躁,黑灰相杂的毛色看起来不好看,但骨架子不错,带着他们两个跑了这么一段路也没有软下去。
林真在马上,把背篓里的几个竹筒拿给顾凛,让顾凛装满水了再放回来,两人骑着马按照王钦的奴仆王有财说的,在这条名为马金河的岔路口上左转。
怕把两人唯一的代步的马累死在这荒山野岭,又要靠走路回去,顾凛没有把马速催得很快,而是快一会儿小跑一会儿,在夜幕降临之前找到了一处山崖。
顾凛站在马下对林真张开双臂:“亏得林叔眼睛好,看到这么一处地方,今天晚上咱们可以睡个好觉了。”
林真望着这处能够遮风挡雨的山崖也挺高兴的,住惯了房子,他对在野外睡觉还是有点虚,深怕晚上突然跑来什么财狼虎豹,把他们拖到窝里当宵夜。
虽然山崖也不能彻底隔绝危险,但比起四处透风的野外,已经很不错了。
就是……
看着顾凛张开的双臂,林真觉着这小子好像照顾自己照顾过度了,在路上遇到陡峭的路马不好走自己下来牵着马带着他走就算了,到了这里还想接自己下去?
林真把腿搭过来道:“我另一只脚还好好的,没事,你去多捡点柴火来,我弄点找来铺着,最近晚上越来越冷了。”
说着,林真把背上的背篓递给他,用没被刺刺穿,仅仅只是磨起水泡的那只脚落地,一瘸一拐地在山崖下面转了转,满意地点点头。
顾凛慢慢收回自己张开的双臂,望着他的背影,把马拴在山崖宽敞的另一边,去附近的林子里捡够晚上烧的柴火。
旱灾不仅让人吃尽了苦头,动物也是,能活下来的都特别凶恶,没有火光的震慑,他们晚上想睡安稳一点根本不可能。
林真则选好了晚上睡觉的地方,一个靠近山崖洞最里面,上面既没有垂下来的不知道会不会掉下来的钟乳石,下面也没有奇奇怪怪的动物的脚印,转身到山崖洞口的周边捞野草。
如今这外边,什么都不多,就干野草干树枝多。
他很快就往山崖洞里跑了两次,蹲着身子把干草均匀地铺在地上,没一会儿,去找柴火的顾凛也回来了,林真走过去跟他一起把枯枝折成好取火的长短,边折边问:“以前在府城,我只知道你每天早上起来拉弓,练习箭术,竟不知道你武也习得那么好,也是你们书院的夫子教的?”
明明连一个月都没有,在府城的几年时光仿佛成了上辈子的事情,他们在四通街开的两家店铺,左右的好不容易熟悉起来的街坊邻居,都变得遥不可及起来。
逃出府城的那天晚上大家犹如炸了锅的蚂蚁,谁也顾不上看谁,也不知道能活下来的有几个。
顾凛边掏出身上藏的火折子甩了几下,让里面的火引子重新燃起来,边道:“这是淮山书院每月一次的功课,我觉着很有用,便每天在家里拉弓后去书院里练习。”
“一个月一次课的内容你每天都练?”
“嗯,等到第二个月夫子教新的再一起练。”
“……”林真望着他,忍不住像小时候那样,再他头上rua了rua,“要不是你这么努力,我和你便走不到这里了。”
早在城门那里,在遇到二癞子等人,在被那个想起来还让林真后怕的匪首追杀的时候就永远留在那些地方,哪有这时候坐在这里,聊着这些话。
林真难免又想起钟严王钦他们,自那日被流民军冲散之后,他们就再也没有遇见过,没有吃的没有喝的他们怎么撑下去,现在又在什么地方。
林真忍不住想,又不想多想,只牢记着他们当日说的,在安远镇会和。
各种思绪在脑海里交织,林真从背篓的袋子里拿出一块比巴掌大一点的米粑粑,放到烧成炭的火边烤着,等米粑粑的两面铐得焦黄,捏着也软乎乎的,没有了硬实的感觉,拍干净上面的木炭灰,分成一面大一点,一面小一点的两半,把大的那面递给顾凛:“吃了睡吧,你今天也累了一天了,明天还要继续赶路。”
顾凛没伸手:“我不怎么饿。”
“你这话骗谁也不要拿来骗我,你什么饭量我不知道。”正是长身体的发育期,顾凛的饭量就跟有个头一样,一天三顿饭还要加餐,给多少东西都能吃得一干二净,这些日子他就没有真正地吃饱过,本来就瘦削的身形看起来更瘦了,脸颊两边都有些凹下去。
林真把那半边米粑粑塞他手里:“吃吧,要是安远镇如同我们想的那样,又有你小幺姨爹先去打了招呼,家里的粮食应该不会像现在这样紧张。”
说着,林真几口把自己那半米粑粑吃完,拍了拍手上的灰躺到旁边的铺了草的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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