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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闲越来越看不懂李承泽的操作了,自顾自说道,“所以,一大早进宫找淑贵妃是为了找救我的办法?脸色这么差也是因为我?广罗名医奇士也是为了我?李承泽图什么?”
李承泽回王府后,就将自己关在寝殿内,手里拿着一本红楼,不翻书也不放下,两眼无神的凝视着书中某处,放佛被困在重重迷雾中,没有退路,也找不到出口要是仔细看,不难发现拿着红楼的手,指尖微微颤抖着。
范闲愈发困惑,抿着嘴,若有所思。李承泽这样是因为我吗?我死了他不是应该高兴吗?至少不会是这般神态?他怎么还想着救我呢?这也没外人,他也不必惺惺作态……难道是因为他不甘心没亲手弄死我,所以想救活我在弄死我吗?真是奇怪……
李承泽就这样,拿着书,坐了一天,像是一尊雕塑,没有生机,没有活力。
直到夜色深重,李承泽才站起身,慢慢走向秋千,动作迟缓,如同老化的机器人,一牵一扯都要耗费极大的精力。
他蜷缩着身体,侧卧在摇晃的秋千上,紧闭着双眼,眉毛禁皱,似乎深陷噩梦中,难以自拔。
范闲向李承泽飘去,蹲下身,视线与侧卧的李承泽齐平。
范闲仔细端详着李承泽,眼底闪烁着连自己都难以捉摸的情绪……他睡的似乎很不安稳……睫毛湿润,那上面是挂着泪珠吗……眼眶微微泛红,眼角也留下了泪痕……
范闲的心似乎被某种不知名的情愫击中了,他抬手摸了摸心脏所在之处,酸酸胀胀的,很不舒服。
李承泽,你是在哭吗?
是为了我吗?
第三天深夜诉说情愫萌芽
范闲现在是个鬼魂,感受不到困倦,他一整晚都飘在李承泽的寝殿里,看着他从地上狼狈爬起,跌跌撞撞走向书案,拿起红楼一遍一遍的翻着,越翻越快,最终拿着红楼掩面抽泣。
范闲感慨万千,明明李承泽一直与自己针锋相对,可如今自己死了,他倒成了这偌大的京都城里最为自己伤心悲痛的人。
李承泽后来慢慢平静了下来,但眉宇间的悲伤之色却如夜色般愈发浓重。他熄灭了寝殿内所有的烛火,一个人靠在床边呆坐着。
范闲虽然说还是对李承泽的反常行为感到疑惑,但还是慢慢飘到他身边,陪他一起坐在床边。
范闲和李承泽保持着同样的姿势,但他没侧过头看李承泽。他有点害怕,怕看见李承泽眼里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怕李承泽如漩涡般的眼神将他紧紧裹挟、难以挣脱。
范闲必须得承认,李承泽的眼睛是他见过最好看、最能表达情绪的一双眼。
范闲突然想起某位作家曾将爱人的眼睛比喻成深海,每每与她对视就如同溺水。他初读时只觉得作者夸大其词,故作矫情。可当他看到李承泽那双眼时,那一刹那,他似乎与那位作家产生了情感共鸣。
的确,爱人的眼睛如深海,每每与之对视,就如溺水,而我心甘情愿沉沦。
范闲还在感慨回味那位作家比喻的精妙,突然耳边,传来了李承泽的一声低唤,“范闲……”
范闲心里一惊,立马飘了起来,瞪大双眼,看向李承泽,心虚紧张又惊诧道,“你…能看见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可很快,范闲就发现李承泽只是在自说自话。范闲心想,幸好鬼魂不会冒冷汗,不然我现在衣襟一定全部汗湿了。
“范闲,其实我从来未将你视作仇敌。我反而很欣赏你,真的!你不信吧……如果我是你的话,我也不会相信。你知道吗,我娘素来就喜好读书,我从小就特别愿意和我娘在一起读书。我娘知道许多奇闻逸事,我特别期望长大后被封王爷,不是为了争权夺利。说来你可能不信,是为了有更广阔的地方放置珍奇典籍。我想和我娘过安稳自在的生活。可是所有的一切都在我十三岁那年,化成一场空。我十三岁被封为亲王,十五岁那年就旁听朝政。你知道吗,我原来以为是陛下给予我的是舐犊之情,是世间皇权天家少有的父子情深。可到头来却逐渐意识到,我只是太子走向帝王之路上的一块垫脚石而已。我从来都不想争,可太子信吗?他不信啊。我只想和我娘安稳度日。可他,不让啊……外人只知陛下施予我天大的恩泽,却不知这些恩泽终将成过眼云烟,黄粱一梦。恩泽,承泽,我承谁的恩泽啊……范闲,我连自己的名字都对不起,连半分恩泽我都从未有过,从未有过啊!我得争,我不争日后就是死路一条。没关系,我不怕死,可是我娘不能因我而死啊!她从未有过其他想法,她只爱读书。谢必安,范无救,还有我这府里上上下下的仆人,那些与我结交的朝臣,他们也不能成为权利的牺牲品啊!范闲,我算不上什么好人,但我也不是个冷血无情的畜生。我争了,或许还有一线生机。范闲,其实有时候我很羡慕你。滕子荆与你是生死之交,王启年坚定追随着你,范建和陈院长那么护着你,范若若也那么崇拜。友情、亲情你什么都不缺。可我,孤家寡人一个。我不憎恨你,我一直以为都觉得我们能成为挚交。你文采斐然,我爱好读书。你行事无畏,我亦不胆怯。我们那么相似,可不知道为何却成了如今这般……也许是我不配吧,不配有舐犊之情,不配有生死之交……范闲,其实我……唉……”李承泽说罢,眼神里流露出无尽的哀伤与痛苦,他仰起头,强忍着泪水。
月光如霜,范闲飘在空中,静静地听着李承泽诉说着藏在心底的秘密,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眼角闪烁着泪花。
从前,范闲只觉得李承泽行迹疯癫,为人虚假,可当他今夜听到李承泽那段苍白无力带着无尽悲伤的诉说后,他的心动摇了。
是的,他心疼李承泽。
心疼他十三岁就被太子视为仇敌,心疼他被陛下当作磨练太子的工具,心疼他虽尊贵为皇子却始终没受到世间温暖。
范闲好像重新认识了李承泽,他的疯癫下是他的悲伤,他看似冷酷无情实则内心细腻……
月辉下,有一些东西已悄然发生改变,那些不知名的情愫也在此也生根发芽……
“范闲,春闱这差事,可不好办呐,你要不要我……”李承泽蹲在包子铺的长凳上,双手托着脸,好心开口道。
“不用,真不用。你只要别给我制造意外,我就谢天谢地了。”范闲还没等李承泽说完,就立马打断了他,随即用手指了指桌上的一碟正冒着热气的包子,“二殿下,今天是,心血来潮想吃包子了?”
李承泽跳下长凳,稳稳站在范闲面前,甩了甩额前的那撮头发,“其实,包子不重要,我是特意在等你。”
“不,你不是。”范闲偏过头,抬起脚,往前迈了一步,脚踝处好像被什么东西扯住一般,没挪动。
范闲低头,发现是一只毛色乌黑发亮的小猫。
哪来的猫啊?
不是,李承泽呢?
我那么大一个二殿下哪去了?
范闲蹲下身来,轻轻抚摸着小黑猫圆滚滚的脑袋,“小黑猫,你看到李承泽了吗?这人还能表演凭空消失术吗?你叫什么?你是流浪猫吗?你是什么品种啊?你要是没有名字就叫咪咪吧。你好软啊!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回家呀?嗯?”
小黑猫使劲摇着脑袋,不停的喵喵叫。
范闲以为它是喜欢自己,更卖力的摸去了它的脑袋。
范闲摸着摸着,就忘记最开始的问题——李承泽呢?
这前后不过几秒钟,李承泽又不会武功,拖着个鞋也跑不快,人怎么凭空消失了……
范闲抱起小黑猫,看了看桌子上热气腾腾的包子,终究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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