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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着就来到了二楼走廊最后一间房间的门口,抬手叩响了禁闭的房门。

“您好,打扰了,我是新来的康复师,负责您未来一段时间的复建指导和起居照料。”

黎念慈耐心等待了一会,整个室内静得让人发慌。

“您好?”

他皱眉再次问。

“砰!”

还来不及他问出更多,沉闷的声响从室内发出,黎念慈皱起眉,说了句“冒犯了”便推开了门。

室内光线非常昏暗,待眼睛还不容易适应了暗光后,黎念慈打量起这间卧室来。

很大,很空旷,除了一张大床外整个室内简洁干净,地上铺满了厚实的白色长毛地毯。

倒是很细心的雇主。

黎念慈几乎轻而易举的看见了自己的患者。

单就外貌来说,那是一个长得非常英俊出色的男人,除却下肢残疾外他的身段很好,如果能站起来约莫有185+,因为生病的缘故略显消瘦和单薄。

但黎念慈更加震惊的是对方的身份。

因为站在他面前的不是别人,他在电视机上、商业杂志头版头条上、甚至在a大校园里都曾经见过对方的脸。

金融界曾经的无冕之王,股民们群起而拥的宠儿,沈氏曾经的绝对掌权者,a大最得意的毕业生,曾和他有过一面之缘的学长——

沈知让。

身在这行,黎念慈见过太多的悲剧了。

可从没有哪一个在他的职业生涯中留下如此震撼的感受。

视线里,曾经冷淡矜贵,腰板永远笔直的男人无力仰躺在床上,像是被硬生生折断的青竹。发出闷响的是床头柜盛水的玻璃杯,此时被不小心掀翻在地,床上的男人无措的收回手,略显狼狈望向猝不及防进来的黎念慈。

“抱歉。”

他的嗓音有些过分沙哑,艰涩地冲黎念慈说道。

一个伤口需要多久才能愈合?

三天?一周?一个月?还是半年?

抑或是,一辈子。

是绑架案后父亲的巴掌和毫不留情的斥责,家事曝光后昔日好友的冷嘲和嬉笑,是母亲去世后一声声“丧门星”,也是年长者将他拒之门外因为他间接害死了母亲而放弃亲缘关系。

那些伤口长进皮肉里,刻在骨头上,经年累月,愈来愈深。

但若是将它们剥落,却犹如抽筋扒皮。

疼痛不知何时成了知让赖以生存的养分。

他舔着痛,跌撞长大。

待沈知让应激反应平息已是凌晨。

窗外风雨都平息,月光终于拨开重云,清凌凌撒满房间。

看着床上男人呼吸渐渐规律稳定,黎念慈长抒了一口气,他神色颇有些复杂的看了一眼沈知让安静苍白的侧颜,替人掖好被角。

不论是创伤后遗症还是应激,沈知让的这个反应都有些不太对劲。

ptsd患者会极力回避与创伤相关的任何事,甚至会出现选择性遗忘,会和亲友疏远,麻木且对外界刺激兴奋减弱。沈知让虽然表现类似,细细观察却并不相同。

黎念慈抱起他的时候发现,他在颤抖,他在恐惧,但另一方面却安静平淡地出奇,既不出声也不挣扎,纵使确有惊恐失声的可能性,但黎念慈不认为沈知让属于这一种。

因为比起逃避,他更像是沉沦。

恐惧和折磨就像是毒品,沈知让沉溺其中,这让他终于收获活着的感知,同时从另一方面来说——

他或许也在期待着死亡。

黎念慈低声轻叹一声。

沈知让的情况似乎比他想象得更糟糕,不是生理层面,却是心理,他原以为沈知让心理层面的防线崩溃成因只是车祸带来的落差,却发现真相可能远不及此。

车祸只是导火索,它彻底引燃了沈知让深埋心底的黑暗面。

就好像想要修护被洪水冲垮的堤岸,却无意中发现了蚀空基底的蚁穴,于是整座看似坚不可摧的堤岸一下子变得岌岌可危起来。

不过没关系。

即便没有希波克拉底誓言,即便不是医生,沈知让也是黎念慈想要救赎的光。

记忆里浮现出那双苍白修长的手指,它递过来干净的手帕,男人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擦一擦。”

黎念慈从厕所隔间抬起头来,却只看到了一双凉薄的眼。

“永远不要让灰尘埋没了自己。”

那个一呼百应天之骄子一样衣着得体,刚刚结束校友发言的男人就那样居高临下看向狼狈的黎念慈,朝他伸出手来。

他连帮助都显出几分倨傲和矜贵。

但同样的,连带着那几分温柔都显得罕见而珍贵。

沈知让可能早就忘得一干二净,但黎念慈永远不会忘记那个午后的短暂相遇,他从旧日的回忆里出来,视线里只余下床上苍白消瘦的男人。黎念慈永远记得半个月前第一次见到沈知让时自己的震惊——那甚至几乎快有违医生行为举止准则的震惊。

他并不清楚这些年沈知让经历了什么,但无所谓,他总会一一查清,然后为那些创口消毒治疗,直至痊愈。

不过是会花点时间罢了,他想还这个世间一轮清冷的月亮。

黎念慈的手指轻轻拨开对方散乱的额发。

“永远不要让灰尘埋没了自己啊,学长。”

他轻声道。

待清理好狼藉的房间依旧是凌晨三点多。

黎念慈轻手轻脚擦干地上花瓶碎裂四散的水迹,小心翼翼捡起碎瓷片。月色从拉开的窗帘透进来,一道微弱的折射光线让他偏了偏头。

这是什么?

黎念慈皱起眉,俯下身去在角落摸索了一阵,捡起了一个方形的黑色小东西,然后瞳孔微缩——

安安静静躺在他手心的,是一只镜头碎裂宣告报废的微型摄像头。

沈知让再次醒来时已经日上三竿。

窗帘并未被完全拉起,下过雨后天气格外的好,日头很盛,阳光刺得他不自觉眯了眯眼。

黎念慈并不在屋内,沈知让环视一周后垂下眼,额头泛起细密的抽痛,这使得他不由得皱眉仰头,阖眼休息。

“头疼吗,哥哥?”

突然响起的声音让沈知让猛地睁眼,他偏头望过去,在卫浴门口看到了许久未见的沈鹤一。

他似乎刚洗完澡,只身着浴袍,门襟打开,水珠从暴露在外赤裸的小麦色腹肌上滚落,显得又欲又色。

“穿好衣服。”

沈知让觉得额头更疼了,他阖眼冷声道。

“这么久没见,哥哥不想我吗?”

委屈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紧接着手被人攥住,被迫摸向对方赤裸的胸膛。

“放开我,沈鹤一!”

沈知让头疼得厉害,前一晚犯病使得他压根没什么力气,只能皱着眉任由沈鹤一胡闹。

“就不。”

沈鹤一小狗似的在他脖颈处轻吻,“我在西班牙训练一个月想哥哥想得快发疯了,给哥哥打电话发短信你都不理我,也不知道我不在的时候沈醉这家伙吃了多久独食”他轻嗅着舔吻着,直把沈知让脖颈处咬得水涔涔,“哥哥好香。”

“我没洗澡。”

沈知让忍耐着冷声道。

“那就是体香。”沈鹤一腻味道,“哥哥太犯规了。”

神经病。

沈知让拧眉,“水滴我身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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