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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严肃?你是说孙玦吗?」
「他私底下很亲切吗?」
「还行,我们一起吃过午餐。」
话一出口,不只王觅满脸惊讶,周遭几名读者听见她们的对话,也纷纷将注意力转了过来。
周芍这才发现自己好像说了什麽不得了的话,在王觅身边附耳道:「她们为什麽这样看我?」
「因为你和她们的男神单独吃了饭。」王觅也学周芍把音量转小。
「我刚刚没有说单独吧?」
「难道不是单独吗?」
「确实是单独,你好像让情况变得更复杂了。」
周芍最後扛不住视线压力,表示要先去附近买个喝的,等王觅排到签名号码牌後再过来和她会合。
周芍到一楼买咖啡的时候,身旁站着一名等待取餐的男人,那人头戴一顶黑se的bang球帽,明明是冬天,却戴着太yan眼镜,周芍下意识多看了一眼。
孙玦注意到她的视线,随之将太yan眼镜移了下来,有些惊喜地说:「又见面了?」
知晓他的身分後,那奇异的打扮忽然变得合理了,周芍没应声,只是慢慢别开目光,抬头看菜单。
「我们好像总是在陌生的城市碰面。」一旁的孙玦从容地换了个站姿,「你不会其实一直在跟踪我吧?」
「我只是来买咖啡。」周芍的态度很平淡,没有给出小粉丝撞见明星的反应,「但是我朋友很喜欢你,现在正在排你的签名号码牌。」
「你怎麽没有一起排?」
「我不是你的粉丝。」
「不是我的粉丝还跑到我面前跟我说,」孙玦笑了出来,「真不给面子。」
周芍和店员点完两杯热拿铁後,移动到孙玦身旁等待餐点。
他取完咖啡後也不急着走,和她随意闲聊,「你的困扰现在解决了吗?」
「什麽困扰?」
「你喜欢的男生现在还和那个nv生走得很近吗?」
周芍想起自己上次问过他,关於异x之间纯友谊的问题,点了点头,「他们大概会是一辈子的朋友。」
「既然这样,你也和那个nv生变成朋友不就行了?」
周芍愣了愣,真要说起来,她和秦小希应该称不上朋友,连私下都没有单独出去过,「怎麽做?」
「什麽怎麽做?」孙玦b她更疑惑。
「以前高中的时候是因为社团时间经常碰面,现在不同校了,好像没有特定理由可以见到她。」
「想见一个人需要理由吗?」
周芍先是沉默,接着轻易地被他说服了,「说得也对,那见面之後呢?」
「吃个饭,随便找件事麻烦她,让她陪你去买个东西之类的。」
「就这麽简单?」
「就这麽简单。」
周芍半信半疑,「你不会其实是在传授追nv生的方法给我吧?」
男人无可奈何地笑了,「人跟人之间的相处,说穿了就是藉由互相麻烦来建立信赖关系,你帮我一次,我帮你一次,一来一往久了,渐渐就熟悉了。」
孙玦的话让周芍顿时有些恍惚,他的意思她并非不懂,只是那套道理,和她的成长经验违背,就算心里明白,实际要她做起来还是有难度。
签书会结束以後,搭高铁回程的路上,周芍看着车窗外高速向後退去的风景,一边听王觅絮叨着追星成功的喜悦,一边分神地想着孙玦今天的那一番话。
自从有记忆以来,周芍总是在避免造成别人的麻烦,她所处的环境似乎从未给她试错的机会,现在想来,她和母亲之间并不存在着信任关系,一旦她造成了困扰,只会换来母nv之间的疏远。
周芍自幼就是怕生的x格,x格内敛,不熟悉的亲友到家里拜访时,她时常焦虑得连简单的问候都说不完整。而孙品娴在邻里眼中,是温婉美丽的电视新闻主播,口才佳,气质出众,母nv两人的个x天差地远。大家听闻孙品娴有一个nv儿,总会笑着说:「等nv儿长大以後,就是你的接班人。」
母亲的光环在无形之中,成为周芍心中很深的恐惧。
她不像母亲反应机敏,能言善道,她也不向往主播那样光鲜亮丽的职业,那些加诸在她身上的期望越高,她就越想往黑洞里躲起来。
小学四年级的时候,学校有一场演讲b赛,每个班级需要推派一位代表出来参赛,孙品娴主动和周芍的班导师联系,希望能将参赛的机会留给nv儿。
准备演讲b赛的那一阵子,孙品娴陪着周芍一次又一次地反覆练习。遗憾的是,b赛当天,周芍一站上台,面对着台下上百个观众,她的腿就已经开始发软。她糊里糊涂地说完自我介绍,至於演讲的内容,她已经一个字都想不起来。
那天,周芍从母亲的眼里,看见了满满的失望。
演讲b赛失利之後,有很长一段时间,周芍变得更不ai说话,彷佛对任何事都提不起兴致。庆幸的是,众人对她的关注也渐渐减少了,周芍似乎成了母亲羞於向人提起的孩子。
五年级那年,学校多了一门写作课的课程,在那个由文字建构出来的世界里,周芍第一次感觉到踏实,如果每个人与生俱来,总有那麽一件得心应手的事,对周芍而言,那好像是写作。
印象中,小学的班导师曾在她的稿纸上,称赞她是个情绪内敛,心思丰盛的孩子。
那时的周芍总这麽想,她或许可以在写作的领域里,让母亲为自己感到骄傲。
隔年,周芍代表学校参加全国x的作文b赛,拿了亚军回来。
得知她作文b赛获奖後,孙品娴的脸se却很难看,她语重心长地告诉周芍:「文字没有价值,写作无法成就任何事,你以後难道想和爸爸一样,成为一个贫穷作家吗?」
孙品娴对於周盛的作家梦,是从不掩饰地轻视,周盛虽然出版过几本长篇,但那微薄的收入不足以养活一个家。丈夫能够怀抱不切实际的梦想,都是因为有她一肩担起家庭经济的重任。
「即使你没有办法像我一样,那至少不要像你爸爸一样。」
b起未能从母亲身上得到支持的那gu失落感,周芍更深刻感受到的,是愧疚。
她没能成为母亲的骄傲,反倒成为了另一个麻烦,一个和父亲一样令母亲困扰的存在。
在那以後,每当周芍提笔想写点什麽的时候,总会想起母亲痛苦的神情。
於是,写作成了周芍的人生当中,第一个被她亲手藏起来的东西。
国一那年,孙品娴改嫁到别的城市。周芍联络了母亲几次,想找她吃饭,却都被她以工作忙碌为由拒绝了。母亲总说,等生活不那麽忙了,会主动联系她。
周芍等了几个月,始终没等到一通电话。
某日放学,她独自搭车前往孙品娴上班的新闻台,被新闻台的员工发现,好心将她带到孙品娴身边。
当时,孙品娴正在安抚一个坐在椅子上闹别扭的男孩子。
那是周芍第一次见到年仅九岁的傅时熙。
发现周芍的那一刻,孙品娴有些惊讶,她将她拉至角落,蹲下身子问她:「怎麽没有跟我说一声就跑来了?」
周芍抿了抿唇,知道自己的出现给母亲添了麻烦,低头回道:「对不起,我只是想见见你。」
她不知道自己还要等多久,才能盼到孙品娴的一则讯息。无止尽的等待,延缓了日常,让生活的每一天变得既琐碎又煎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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