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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鸢害怕老头想的太多,刺激越大,到时候发起疯来,凭他一身修为,恐怕没人镇得住场面。
“师父,想不起来就算了,你看,就算知道名儿又怎样,都是人取的。今天我可以叫这个,明儿也可以叫那个,你说对不对?”
屋里转圈的老人忽然停下来,像是被唬住了,愣愣的看着面前的徒弟,伸手按去陈鸢肩头,正色道:
“还是徒儿明白事理,那你可要给为师想一个好听的名字,嗯,一定要响亮的,吓得住人的。说出来,吓死他们,哈哈——”
“定给师父想个好名。”
总算是将疯老头稳了下来,陈鸢呼出口气,将自己那碗粥端给师父,让他安静坐在桌前继续用饭。
旋即从包袱里,摸出曾演过一出《喝断当阳桥》的张飞木雕,按着之前施法驱使,半晌都没动静,甚至还威胁了一遍,一通下来,惹得一旁拿着馒头的疯老头憨笑。
关二爷能驱使,为何三爷就不行?
自己那日迈入练气,怎的也不差才对。
哪里出了问题?
陈鸢看着手里豹头环眼的一尺木雕,皱着眉头好一阵,忽然想通其中关节,猛地拍响桌子,惊的疯老头一抖,稀饭呛的从鼻口里喷出挂在外面,手上半块馒头都掉到了地上,泪眼巴巴的捡起来,颇为委屈的看着徒弟。
“徒儿,为师虽说喜欢你,可一把年纪,你可别吓我。”
老人指了指手里半块馒头,弱弱的补上一句。
“得赔我。”
然而,陈鸢此时完全沉浸思绪当中,盯着手里的木雕眼睛都不眨一下。
‘应该是木雕戏……之前在伏牛镇,一直都在用二爷在演戏曲,众人皆知,三爷只是演过一回……就是这样,或许要让更多的人知晓他们,方才能驱使……’
阳光穿过窗棂,陈鸢起身走过照进的那束光尘,听着外面街上热闹嘈杂,从包袱拿出《黄川杂疑》,又去外面向店家借了纸笔,以及一张白纸。
回到房里,将纸铺开,将这些想法一一记下,做起规划。
‘《黄川杂疑》正好有许多空缺的法诀,按着内容所记,过去寻找,正好沿途表演木雕戏。’
‘不管寻不寻得到书中法术,木雕这边也没落下,还不用到处乱跑。’
‘正好给这世道的人讲故事……唔,这算不算文化入侵?这天地的神仙会不会找我麻烦?’
纸上简简单单写了几行字,正中空白的位置,则画了一个黑点,注上青山县的名字,大抵去往书中地名后,再划出线路来。
一旁的疯老头端着碗蹲在凳上,凑过上前:“徒弟哎,你捣鼓半天,写的啥呀?”
“做些笔记。”
陈鸢拿过他手里的碗放去桌上,“师父,可吃饱了?”
老人点点头,便随徒弟将东西收拾好,提上包袱下楼结账将房退了。此时外面闹哄哄的一团,陈鸢跟掌柜算过房钱,等着找零的空当,好几桌来这边用早饭的外地商贩,嘀嘀咕咕的说起城中发生的事。
“刚才俺来的时候,特地去了县衙,那边确实已经封街了。”
“当真?啧啧,一县之尊不明不白的疯了,说出去谁信。”
“可不是,听说疯的还有他侄女呢。”
陈鸢默不作声接了称过重量的碎银,去后院牵了牛车从侧门出去,路过附近街巷,打水的街邻站了一圈,聚在一起窃窃私语的说着自己听来的消息。
“你们是不晓得,这事背后玄着呢。”
瞎跑的孩童趴去井边向里探,家中大人一把拉扯回来在屁股上拍了一巴掌,继续跟相熟的邻人说道:“他舅的二表父就在县衙里当差,里面人说,昨晚上,蝙蝠在衙门口死了一堆,当差的几个差役还说,隐隐约约看到后院里面生的人,一眨眼就不见了。”
“……哎,这城里当真不太平,前些日子李家一个个的死,两天前李老爷发疯的在刘府杀了十几人,这下县尊又疯了……想想就怪吓人的。”
“莫不是有妖人作祟?”
“哎,别说别说。”
一县之尊一晚上就疯了,放到什么时候都是大事,城中街巷、茶肆、客栈到处都是谈论的声音,根本不知道里面实情如何,将事传的越来越玄乎,什么妖人作法,或者天上神仙下凡、妖怪进城等等,除了前者稍沾边外,其他听的陈鸢咋舌。
‘我以这种恶毒之法惩治恶人,算正还是邪?’
陈鸢牵着牛车,载着师父沿途听了一些后,便不再听下去,到城外市集,挑了一些木材,寻了空旷地方,拿出工具乒乒乓乓做起棚子来。
城中絮絮叨叨的市井闲言之中,城池另一边,阳光照在写‘刘府’的门匾,白幡、白灯笼尚未取下,哭哭啼啼的灵堂前,急匆匆从外面回来的管事低声在老妇人耳边说了外面流传的事。
城中大户,通常听来的消息更为细节。
当听到县尊那侄女房里有李府上的东西,活了大半辈子的老妇人哪里还不清楚怎么回事。
“夫人,衙里传出的消息,县尊口中不停还饶命,说不再作恶了……还提到咱们府上……”
“下去吧,这件事烂到肚子里。”老妇人低声叮嘱了一句,将管事打发走,待儿子刘伯元过来时,她说道:“去找城里最好的木匠,用最好的材质打一尊长生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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