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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本把一条腿抬到椅面上,翘起椅子前后摇晃:“那你是为了什么?”
剧作家埋着头向前走,到垃圾场门口时,忽然看到一个人站在通往卷帘门的路中前。
“那是你们同性恋太随便了,”郑韩尼无语地阻止阿本糟蹋本就不够用的椅子,“要求婚表白干什么至少得有个戒指吧。”
何已知还真的没想过为什么,只是听说阿本能找歌,就想起了这件事而已。
到上周为止还能时不时能听到的蝉鸣,这会已经彻底消失了,虫子的尸体也被雀鸟分食干净,就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可想而知一直到深夜都一无所获。
——看来是真的。
“不是吗?”涂着甲油的手讪讪地回到主人下巴上,“我们一般只有表白,哦不,表白也不会,我们没婚可求……只有对方快死的时候才做这种事情。”
最先坐不住的是郑韩尼,如果说何已知和阿本好歹还算在头脑风暴,有点事情干的话,他完全就是傻坐着纯熬夜。
这个时间在街上的,多半都是通宵玩乐回来赶着回寝的学生。
而且因为不想影响他们辨认音乐,连打开琴包练琴都不行,只能翻来覆去地看谱子。
“表白?”何已知盯着他的手。
早就想尥蹶子的阿本趁势附和道:“对啊,这完全是大海捞针。说实话,要不是看你朋友长得不错,给我多少钱都不可能干的。”
贴面而来的晨风又凉又干。
他已经快把打击乐手敲扬琴的谱子都背下来了。
“你、你怎么知道?”郑韩尼手一滑,谱子差点掉地上,脸红成一个葫芦。
何已知抬手捂住耳朵。
何已知从他的字词间听到了一点过于真实的烦恼:“你想求婚?”
之前也出现过几次他们早上起来在门口发现睡倒的醉鬼的情况,但现在眼前那人在冷风中站得笔直,比电线杆还挺拔,显然不像是喝多了样子。
何已知从困倦中清醒过来,走到那人身后,正想问话,却听对方喊道:“你这个冷血、无耻,冷血无情的王八蛋!”
非常清澈的男声,和异常激烈的内容。
剧作家吓得往旁边退了一步,探身过去看到了那人的侧脸,细腻的皮肤沐浴在清亮的晨光中,凸起的眉骨和鼻梁线条优美,甚至在轮廓上还有点像舞蹈家吴千羽。
对方没有注意到他,而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我来是想告诉你……不对,”激昂的语气猛地低下来,低声棒读道,“我今天来是想告诉你,也不对,我之所以今天过来就是想……”
只见那人念念有词地交叉腿,微微转了半圈,露出正脸,何已知这才认识到:他不仅仅是长得像吴千羽,而是就是吴千羽本人!
联想到刚才听到的声音,他发现一个惊人的事实——
对方此时也注意到他,两个人同时开口:
“你是谁?”
“你是男的?”
在何已知还沉浸在惊悚中时,吴千羽先反应过来,撩了撩垂到耳旁的头发:“怎么,你是我的粉丝吗?如果这就失望了说明你还不够格。”
说完,他傲慢地转过身,继续朝垃圾场里面走了两步,到卷帘门前。
何已知跟过去:“你——”
“你还在这干什么?”吴千羽拧着眉,很不耐烦地挥了下手,“我现在要找前男友撒野,没空理你。”
“我住这里。”
何已知趁着他挥手的间隙回答了他的前半句话。
“啊?”
吴千羽惊讶得像一只烫了脚的兔子,眼珠子差点飞出去。
何已知则是为他的后半句震惊:“前男友?!”
两人一同开口,又一同噤声,警惕地打量着彼此。
沉不住气的吴千羽恶人先告状:“你鬼叫什么?”
明明是你叫得比较大声。????“我——算了,”何已知按了按眉心,有点无奈,“我没睡觉,情绪有点激动。”
“我也是,”吴千羽说,“我想到要来这,激动得没睡着。”
他往一旁让了让,似乎是想让剧作家开门。
何已知犹豫了一下,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现在太早了,我不能让你进去。”
何已知本来打算带吴千羽去这条街上比较高档的快餐店,但舞蹈家站在门口看了一眼菜单,说“不行”,然后转头进了旁边清真的拉面馆。
他还是穆斯林,何已知看着吴千羽的背影想到,难道是因为喜欢男的,所以装成女的来逃过真主的法眼吗?就像失业了但不想让家人担心而天天出门假装上班的丈夫一样,自欺欺人的谎言。
收银员还没来,老板亲自从厨房出来给他们点单。
这个时间,连上班族都没起,只有几个环卫工人坐在店前的板凳上喝着热汤,操着不同的方言闲聊。
在木头长凳上坐下时,何已知觉得这画面有些似曾相识。
仔细一想,这好像已经是他第三次这样单独和雁行认识的人吃饭了。
追忆
何已知先是把第二个重复的“冷血”改成“冷漠”,接着继续往下看。
“在你像对待不好吃的雪糕把我扔掉时,你可知那流出来的不是糖浆而是我的悲伤……”
每一个比喻都是剧作家未曾料想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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