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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山洗澡后,换上干净的衣裳,余舒才重进到屋里,喊了船工来抬走木桶,让余小库去找孙郎中拿药,她找了块抹布蹲在地上擦水,一边大大方方地打量着景尘。

景尘正坐在床边喝水,黑亮的头发挽在颈后,露出白皙的头颈,他垂着眼睛,睫毛弯曲的弧度让他太过端正的五官变得柔和,毕青的衣裳不论是颜色还是样式都有点老气横秋,然而圆领宽袖的荷叶色凉衫穿在景尘身上并不显得松垮,就连领口处俗气的绣边都不能让他清俊的气质打折。

不过余舒还是觉得他更适合穿那件白色的道袍,那样的一尘不染才更像是景尘。

再往下瞧,余舒的脸色就变得古怪了,毕青的个头和景尘相当,可他的裤子穿在景尘身上,硬是短了一截,露了一截小腿出来,直叫余舒怀疑这人的腿是有多长。

景尘喝完水,舒了一口气,见余舒盯着他瞧,就低头看看身上有什么不对,最后视线落在短了半截的裤子上,知道问题是出在这里,就拉了拉裤腿,却遮不住,他只好无奈地看向余舒,那眼神好像在说:我也没办法。

余舒被他的表情逗得忍俊不禁,笑了一声,道:“先凑合穿着吧,等下了船,我再给你买新的,你以前就只穿道袍,有三件一模一样的,白色的,上面绣有黑色的道纹,我还给你洗过衣裳呢”

景尘不能说话,就静静听余舒讲着以前的事偶尔点一下头回应她,表示他有认真在听。

因为说话没人插嘴,余舒不知不觉就变成了话唠,罗里吧嗦地讲了一堆,当中还发了不少牢骚等地板擦干净了,就坐在桌边继续和他说直到余小修敲门回来,她才发现自己一个人说了小半个时辰的废话,而景尘就这么乖乖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听她讲。

余舒尴尬地对景尘道:“瞧我,光顾着说话了,都忘了你还有伤不宜久坐快躺下吧。”

景尘摆摆手,表示不碍,他确是坐的有些累了,但比起躺在床上,他更喜欢听人和他说话。

商船沿途采买,每隔两三天就会靠一次岸,昨天晚上又下了雨,今天刚好停船。

清早,余舒皱着眉头,在纸上把余小修的八字又算了一遍结果一样显示,余小修明天会遭水祸。

她的祸时法则最远可以算到半年内,明明前几天算时,还没有这个兆头,今天突然就变了卦,让她一度以为自己算错,又拿铜钱为自己卜了两卦,从卦象上看,她和余小修一样,这两天都有可能遇祸。

“水祸?”余舒摸着下巴思索到种种引起水祸的原因,抬头询问正坐在他对面解数独题目的余小修“1小修,你会游水吗?”

余小修头也不抬道:“会。”

“要是让你掉进这江里头,你能游到岸上不?”

余小修:“我好好的为什么要掉进江里?”

“我打个比方。”

“没掉过,不知道。

“那你这两天不要往船边走,就待在舱里头,听到没。”余舒叮嘱道。

“哦。”余小修不是个喜欢问为什么的孩子,余舒交待的事除非是做不到,他通常都会听。

余舒扭头看看在床上静躺的景尘,倒是很想为他算上一卦,见识见识计都星的厉害可惜景尘失去了记忆,无从得知他生辰八字。

好端端算出水祸,丁嘱过余小修,余舒还是不放心,便下了楼去找毕青,打听还要几天才能抵达目的地,换乘车马。

她出了舱,就看到水手们在整帆,为等下靠岸做准备,她在底舱找到毕青,毕青告诉她,照这两天的风向看,再走上个三天,就能下船了。

余舒怕那水祸是因船只事故引起,特意跟着他在底舱转悠了两圈,佯作感兴趣地问东问西,确认不会有安全隐患,才放心地离开。

二楼上,她路过夏明明房门口时,门突然打开,夏明明从里头走出来,心事重重的样子,差点撞到余舒,余舒眼快躲了一下,叫住她:“明明,你这是去哪啊?”

“去找毕青。”夏明明心不在焉地回了一句,便匆匆下了楼,不知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连余舒喊她“明明”都没有生气。

余舒回了房,就把这件事忘到脑后头,一直到晚饭时,有个船工来敲门,她才知道夏明明一天都没有回房。

原来中午船工送饭到夏明明房里,没见她人在,以为她出去,就将饭菜放到了她桌上,可是晚上这个船工又去送饭,发现桌上的午饭没人动过。夏明明还是不在房里,就到隔壁来啊问余舒,想说她会不会在余舒这里。

“她没来找过我啊”余舒联想到早晨见过夏明明的那一面,觉得有些不对劲,便对那船工道:“你下楼去找,我在楼上问问。”

船工于是匆忙下了楼,二楼上有九个房间,除了她和夏明明的房间,剩下六间,余舒挨个儿去问了,都没有人见到过夏明明。

那个船工也在楼下找了一遍,没有见到人,余舒当机立断,和他一起去找毕青。

毕青听说夏明明不见了,立刻就找了裘彪来,让他派人在船上找人,然而过去了半个时辰,都没有人找到夏明明。毕青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大晚上的,便把所有人都找到了船头的甲板上问询。

这时候,才有个船工站出来说,早上船靠岸清水时,曾经看见过夏明明拿着一包东西悄悄下了船。

听完这话,裘彪狐疑道:“会不会是走了?”

毕青道:“怎么会不和我打一声招呼就走了?”

裘彪道:“那还能是掉到江里头去了,这整船靠儿上都有人在,她那么大个人,真掉进去,就是听水声也不会没人发现,想淹死都难。”

毕青一听这话,脸就拉下了:“你说什么晦气话,人真在我们船上出了事,你来担这个责吗?、”

裘彪脸也拉下了:“出了事你就想到要往我头上推吗?”

上回裘彪和毕青吵过架,冷了几天,最近稍有缓和,但性情不投,两人说话时,还是不免一股火药味,眼看又要吵起来,徐老板赶紧出来做和事老:“好了,都少说两句,毕老板是为了咱们泰亨的声誉着想,不过阿彪说的有道理,人真掉江里了,不会没人看见,现在她不见了,想来是走掉了,不是有人看见她下船吗?”

裘彪对毕青道:“徐老板都这么说了,怎地,非得要人在咱们船上出事了你才高兴吗?”

毕青没和他争吵,转头让人到夏明明房里面检查,发现她的行囊也不见了,才确定她是早上靠岸时悄悄走掉了。

毕青解散了人群,众人该休息的休息,该忙的去忙,余舒从头到尾在一旁观看着,并未提起早晨见到过夏明明的事,她一个人在甲板上站了一会儿,见人都散了,才到舵头找到那个早上见过夏明明的船工。

“夏公子是几时下的船?”

那船工想了想,道:“船靠岸后有一阵子。”

“她是走在毕老板前头还是后头?”余舒知道,每到一个地方,毕青都会带人下船采买一番。

“后头吧,船停没多久毕老板就赶早走了”那船工不解地看着余舒“公子问这个干什么?、”

余舒苦笑道:“那借了那夏公子一两银子,还没有还他呢。”

船工哈哈一笑,跟着有人叫他去干活,就走了,余舒望了望月色下沉蓝曲波的江面,表无表情地转身进了船舱。

她一回到房间,余小修就迎了上来,景尘也在床上坐着没睡。

“还没找到人吗?”被余舒提醒过几回,余小修只有在两个人的时候才会喊余舒姐姐。

“她早晨下船走了,你们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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