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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若身旁之人有心,便不难发现,在青年那头刚刚被洗净吹干的、蓬松柔顺的头发底下,他耳后的皮肤莫名攀上了一丝十分可疑的异样红色。
洁白的牙齿咬住嘴唇,舌尖从干涩的唇瓣上扫过。
秦非端起桌上的水杯一饮而尽,喉结上下滚动,被睫毛遮掩的眸底染上了一抹微不可查的心虚。
做梦。
嗯……
的确做了不少梦。
梦境
心脏像是爬满了蚂蚁, 带来酥酥麻麻的异样触感。
秦非喝了一杯水,没有压住,又喝了一杯。
“怎么了?”弥羊看秦非一脸怪异的表情, 还以为他又不舒服了。
三天前,秦非从副本中出来时,那种虚弱到好像随时会死掉的样子冲击力实在太大,惊得弥羊直到现在还没有完全缓过劲来。
“没事。”秦非摇了摇头,微哑的嗓音却无法掩饰。
那颗偷偷潜藏在漂亮完美的面孔之下的、一向转速快得惊人的大脑,如今也难得地停滞了片刻。
一想到那些持续了整整三天的梦。
秦非就有种细微的——
难以启齿。
秦非的耳根又开始发烫, 心脏怦怦直跳。
在此之前, 秦非一直以为,由于自己患上的那个莫名其妙的情绪淡漠的病症,“尴尬”和“害羞”这两个词, 已经距他远去多年了。
事实上, 即使在患病之前,秦非还是个完完全全的正常人的时候, 这两种情绪也很少在他身上出现。
说他内核稳定也好,脸皮够厚也罢。
总之,秦非是个不怎么为外物所动摇的人,所秉持的思想一向是“只要我不尴尬, 尴尬的就是别人”。
可现在,一切都被一个梦所打破了。
一个梦。
那只是一个梦。
可直到半小时前, 秦非从床上睁眼的那刻为止, 他都真真切切地以为, 那是真实发生过的。
在梦里他伸出双臂, 掌心触及的温热清晰得不可思议。
隔着薄薄的布料,他可以感受到对方每一寸肌肤的纹理, 以及身体坚硬紧绷的起伏线条。
他站在污染源身前,污染源换了一身打扮,依旧一袭黑色,看起来却与秦非前几次见祂时截然不同。
最显著的不同在于祂的眼睛。
祂并不像秦非所熟悉的那个污染源一样,拥有一双如海般碧蓝而广袤深邃的眸子,而是纯黑色的,黑得像是一汪漩涡,对视得久了,仿佛能将人吸入其中。
秦非莫名觉得,黑色的眼睛其实更适合祂。
这让污染源不再像是一个人类无法触及的遥远而莫测的诡异存在。
而是变成了一个真实的,能够站在、出现在秦非身边的人。
祂用双手按住秦非的肩,秦非能够感觉,到他滚烫的气息洒落在自己脸颊的皮肤上。
祂的手掌顺着秦非的后颈一路蔓延向下,沿着脊骨滑到腰侧。
祂微凉的鼻尖轻轻蹭过他的,柔软而薄的唇瓣相互碾磨,舌尖撬开牙齿,呼吸纠缠,带着濡湿的痒意。
秦非抬眸,在那对近在咫尺的瞳孔中,他仿佛看见一簇正在猎猎燃烧的暗火,带着能够灼烧一切的热烈汹涌而来,令人近乎窒息。
梦境总是支离破碎的,而身处梦中的人却对此全然不知。
这只是其中的一幕画面。
整整三天,数不清的碎片散落在秦非的脑海。
那些梦境碎片中的场景彼此不同,有的平静,有的却充满了诡谲与危险。
但毫无例外的,每一幕画面中,都能看到污染源的影子。
有时他们不说话,有时却在激烈地争执着什么。
他们似乎很熟悉,也很亲密,不需要过多的言语,仅仅眼神交错就能够明白彼此的想法。
秦非在梦中经过了无数个副本,他和污染源一起,穿行在一个个副本之间。
他们时常陷入危险,也时常与死亡擦肩而过,但每次都死里逃生。
他们是队友,是搭档,他们在黄昏时对视,在尸山血海前拥吻。
当然还有一些别的。
一些更荒谬,更刺激,更——不堪入目的。
这太奇怪了。
秦非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做这样一个梦。
这么复杂,这么长。
又这么真实。
更诡异的是,当秦非从梦境中醒来,带着浑浑噩噩的头脑进入浴室以后。
他忽然意识到,梦中的许多场景他都不是第一次见到。
上个副本结束后,秦非进入那个黑暗空间时,在碎成一片片的空间壁里,他也曾见到过不少和梦境相互重叠的画面。
同样的画面,在不同地点交错出现。
仿佛在刻意强化着某种暗示:
那不是梦。
可假如那真的不是梦,而是秦非曾亲身经历过的,他又什么想不起来了?
一丁点也想不起来。
梦境结束后,做梦时随之而来的本就不算深刻的情绪波动也迅速退潮。
秦非重新变回了那个永远处变不惊的青年,但他的喉头莫名干涩,有种微妙的怅然若失。
就好像丢掉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
“弥羊。”秦非忽然抬眸,盯住对面人的眼睛,“你是什么时候来到这个世界的?”
“蛤?”弥羊看着秦非目光涣散地发了半晌呆,又突然抛出了这样一个没头没尾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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