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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让面无表情,只定定地看他,“所以你果然知道,那就告诉我。”
感受到林让目光中的固执,老者凝了凝眉,最后妥协似的叹了一声,松口道,“以你目前的修为,只能看到诅咒的气息,不过对于我们鬼魂来说,还能在现场看到另外一种气息。”
“若是遭到邪恶诅咒横死,周身是有一股散不去的怨气的,可是你那朋友身旁却没有怨气,只有一缕来自冥界的味道。”
似是想到了什么,老者的声音忽然变得有些嘶哑,“也就是说,这是得到冥界认定的死亡,其中或许有非正常因素,但以你的实力,是排不上用场了。”
冥界。
林让从家族的典籍里看到过这个名字,与民俗传说中每个人死后都要走一遭的地府不同,冥界的意义在传说中,则更接近一个地方,一个罪大恶极之人在死后才会坠入的地方。
——地狱。
老者的声音仍继续在耳边响起,“至于这个诅咒,我劝你也不要多管,”这个自称他祖爷爷的老者忽然嘲讽似的笑了两声,“了解的越多,就越是幻灭,到时候你只会比现在这个落汤鸡的样子更可怜罢了。”
林让在雨中站了许久,身上的衣服,发丝已经全湿了,路人讶异又困惑的目光不时从他身边落过,只是这一次,却没有一个递来雨伞,在他人生中最狼狈的时刻邀他一起回家,自己却绕了半小时的路的少年了。
林让攥着石头,微微仰起的目光落入阴沉的天幕,他沉默了片刻,一个人跌跌撞撞地往前走。
“告诉我,谁都可能有不为人知的一面,只有他,我不信他是那种人。”
看他如此执迷不悟,老者冷笑两声,第一次展露出沉稳之外的恼怒来,“天真!既然你不怕后悔,那我就告诉你,你知道这是什么诅咒吗?”
“我告诉你,这是百年前冥界特意流出的,只有人世间强烈的怨念才能催发的正向诅咒,效果以命抵命,能让别人不惜用命来诅咒他,你这表面上光风霁月的好友也只是一个披着羊皮的人渣罢了。”
说到最后,老者的语气里的报复性的恶意不加掩饰,“这样,你还确定他是个好人吗?”
林让这一次却没有任何犹豫,他的语气越发坚定,“前辈,你没见过他,但是我却跟他相识,我确定,也坚信温祥是个好人,所以我才更要查清。”
林让抬头看向被他倔脾气给气的直跺脚,头发都要竖起来的老者,湿漉漉的黑发下,一双沉黑的眼睛格外执拗。
“请您帮我。”
老者臭着脸同意的时候,林让其实没有多余的情绪。
作为三代以来唯一成功觉醒了玄术师天赋的子嗣,他心里清楚,面前的祖辈不可能放任他去触碰那些危险的东西。
不过在得到应允的那一刻,他自得知温祥离世以后,便一直过于紧绷的身体,倒是松懈了些许。
老者的阅历以及掌握的玄术都在他之上,不过对目前的状况却不如他了解的多。
老者所掌控的一项玄术能够从诅咒者的尸体上复现其生前的景象,但是他们需要找到对温祥下诅咒的人,不,或许现在应该也叫做尸体了。
首先,林让从同学那里得知,这周的校园里,除了温祥以外,没有其他人过世的消息,那么诅咒温祥的人便不是校内的人。
身为学生,温祥的大多数时间都消耗在校园里,理论上来说,他与校外人员的接触应当是不多的。
如此过了三天,林让不断地在温祥家附近徘徊,以学子的无害身份打探,从邻里那里除了得到带着遗憾的叹息,也更加理清了温祥平日的交际圈。
温祥有几位堂兄,在邻里也有几位玩得极好的朋友,不过这些人在葬礼当天都在场,没有人发生意外。
眼见到了周六,陷入僵局的林让甚至生出了晚上夜袭警察局,查询一周以来登记意外去世的名单的想法了。
不过老者夹杂嘲意的一句话,倒是提醒到了他。
“很多人渣不会在熟识的人面前暴露自己的真面目,他们只会找陌生人下手,这样要是被告发,周围人对他的肯定只会让别人的指控看起来像是污蔑。”
由于温祥经常做好事,所以也在固定朋友圈外有其他的交际,那么,有哪些是在温祥过世之前会来找他,但在他过世之后连葬礼也没来参加的呢?
林让找到了请假在家的温祥好友,据说对方自从温祥出意外后,便一直是那副窝在卧室,低垂着眼,半死不活的恹恹模样。
听到林让的问题,那个人抬起了眼皮,因为熬夜而显得颓废许多的脸上突兀显出了几分锐意,“你问这个干什么?”
在得到回复之前,他自己眼中的精气神却忽然散了,温祥的好友许一衷又恢复了无精打采的样子,“我想想……阿祥烂好心久了,认识人太多,除了几个交际不深的,那天其余人几乎都来了。”
许一衷垂着眼皮,忽然他皱了皱眉,有些嫌恶的样子,“不过有个脏东西,本来我还以为那家伙会过来,不过倒是没见,哼,可能也是知道自己又臭又脏,那天才没到阿祥面前碍眼的吧。”
林让眉梢一动,直觉解开答案的那条绳结已经出现在了面前,便继续询问。
不过许一衷倒是不耐起来,“谁知道那种乞丐会在哪里,要不是那种脏东西不识趣,三番两次来缠着阿祥,我们连这号人都不会记得。”
从许一衷这里得不到更多的线索,但是大概率得知了诅咒人的身份,那是一个乞丐。
不过不知道姓名面貌,对于需要条件才能发动的玄术来说,依旧是大海捞针。
林让的脚步忽然定住。
等等。
如果温祥帮助了一个乞丐,还是能让许一衷记住,让那个乞丐不断纠缠的帮助,那么这种帮助一定不会是简单的送点食物就截止的。
以那个人的善心程度,他很可能做了一些多余的事。
站在温祥往返学校间唯一一家酒店的门口的时候,沉默了一路的老者忍不住讥讽出声,“十三小子,你不是觉得你那好友很好吗,他又怎么会来这种地方?”
林让从手机里调出温祥的照片,拿着手机一路往前台走去,面色却是前所未有的沉郁,“前辈,我只希望事情不会如我想的这般。”
前台的女孩显然对温祥的印象很深,“他当时带着一个人从外面冲进来,半边肩膀都淋湿了,不过真的很帅。”
林让点了点头,看着女孩泛出红晕的脸颊,他问道,“那么请问当时他们登记的是温祥的名字,还是另外一个人的名字?你看到过另外一个人的脸吗?”
女孩回忆了一下,“是温祥的,另外一个人的脸都看不清,第二天的时候没有记录到有人遮着脸,所以监控应该拍到那个人的脸了,不过那天不是我的排班,所以不太清楚。”
前台有些抱歉地笑笑,“至于监控,可不能随便给你看哦,同学。”
林让无所谓地点点头,对着前台道了谢。
没关系,他可以名正言顺地看。
被他用目光注视着的老者低骂了一声,不过还是飞进了监控室。
林让去街边买了个煎饼,一口一口地吃着,一边吃一边等老者。
没过多久,老者就飘了出来,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然后钻进了林让的手机里。
手机的屏幕花了一瞬,然后便浮现出一条走廊的监控视角。
一个身材挺拔的少年身上衣服半湿,他低着头,小心地搀扶着旁边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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