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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中一
细雨朦胧，亦崎拿着画板踏过崎岖的山道，匆匆躲进一个破败的小亭。
凉亭看起来有些年头，不大，但勉强能挡雨。他抽出一张纸，简单擦去落满厚厚几层的灰尘，挑了个不飘雨的位置，气定神闲地坐下。
此山名为“空蒙”，亦崎连着好几年寒暑假都到这边来写生。发小得知他今年寒假又往这边跑，难以理解地皱眉：“这都大二了，这个毛病怎么还没改掉，交女朋友不见你这么热衷——崎儿，你是把那几座破山当女朋友了吧？”
亦崎白了他一眼，懒得搭理他，也没法儿和他说自己的心情，于是看着发小兴致勃勃地奔向约会的女友，独自收拾行李背上画板来到这座小镇。
微雨中的空蒙山比平时更美。
亦崎眯眼，透过模糊的线条和氤氲的色调，脑海中的颜料一笔笔晕染。
远山如眉，山花如唇，朦朦胧胧的雾气像美人轻薄的面纱——亦崎无声笑起来，觉得自己多半是被发小那个眼里只有“美人”的货色影响了，居然也开始不正常。
山就是山，哪儿来的美人——就算是美人也该是个男的，什么女朋友，男朋友还差不多。
亦崎回过神，对自己的想法啼笑皆非，一扭头，却结结实实地愣住了。
从小到大他对男的女的都不感兴趣，更没什么“美人”的标准——对景物的美丑倒是有十分严苛的审美。但此时此刻，亦崎知道，站在他眼前这个绝对是美人——还是个男的
“男的不好么？”美人扬眉，莞尔一笑，“你不是想要男朋友么，崎儿？”
山中二
亦崎用好些天才接受了空蒙的存在——也就是山中小亭那位突然出现的美人。
美人自称傍山而生，不知存在了多少年，也没那个闲暇去细细数。他——姑且算是个男的吧——数百甚至数千年来几易其名，如今被世人称为“空蒙”。
“我也忘记有过多少个名字了。”空蒙笑眼弯弯，“不过是你们世俗的代号而已，既然现在叫空蒙，那就空蒙吧。”
亦崎：“……”
他眼里只有山色，并不太想搭理空蒙——他对美人真的兴趣不大。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空蒙搭上他的画板，手指长而素白，“严格来说，我不是你们世俗理解的‘山神’，唔，但也差不多，这几座山是我的具象化……”
亦崎：“……”
他心里真的只有画画，不想了解任何关于灵异神怪的故事。
空蒙兴致盎然，显然寂寞多年，不打算放过他。亦崎调淡颜料，让空蒙念得脑壳疼，瞥了眼靠在山石上的“山神”，终究还是默然忍下了。
虽说他对美人无感，可也缺少与人来往的经验，尤其是这么好看的……实在做不到恶言相向。
“你觉得好看就行。”空蒙挑眉，居然有洋洋自得，“我就是为你出现的。”
亦崎：“……”
山神还会读心？
“会一些。”空蒙笑吟吟歪头看他，长发如瀑，“只是太久没用，都生疏了。”
亦崎：“……”
他当即收起画板，转身离开。
空蒙没跟上来，亦崎走出一段路，回头确认后，一口气还没松下来，草叶独有的淡淡香气忽然扑鼻而来，下一刻，他撞进了一个人怀里。
亦崎：“……”
这货怎么这么难缠？
“崎儿，你怎么真走？”空蒙似乎有无尽的委屈，“我不好看吗？你不喜欢我了？”
亦崎无法理解他的逻辑，拿好画板，远离那片青草香，惜字如金：“别这么叫我。”
空蒙不解地蹙眉：“邱志不也叫你崎儿？”
邱志是他发小，亦崎无奈：“不许读心。”
空蒙困惑地盯了他一会儿，没纠结太久，无所谓地应一声“好”。见亦崎又要走，他不高兴地皱眉：“我答应你了，你怎么还走？”
“……画完了。”亦崎轻轻一敲画板，言简意赅地回。
话音刚落，空蒙眨眼，笑眯眯地看他：“崎儿，你知道山上最美的景致在哪里么？”
亦崎一愣，随即眼睛亮了。
“走，”空蒙上前，一把拥住他，苍青的衣衫贴到亦崎肌肤上，那感觉难以言喻，依稀好像柔软的水流淌而过，“我带你去。”
眼前景物缭乱，亦崎睁大眼睛，那一瞬间真切意识到，这“人”或许真是个山神。
晚霞镀金，暮色绵延，亦崎脚踏实地，眯眼看着面前全变了的景色，惊喜之余谨慎地问：“你会送我回去吧？”
山中三
除了话多，空蒙没别的毛病，看在他还挺有用的份上，亦崎不再嫌弃他。
十来天里，亦崎被空蒙带着，画遍了山里最壮丽最秀美的景致——他在这里待了好几个寒暑假，从来不知道山上还有这么漂亮的地方。
“要不是我，你这辈子都找不到。”空蒙大言不惭。
亦崎不置可否地“唔”了一声，就着夕阳勾下最后一笔，搁笔休息。
一天中空蒙最爱这个时候，见他收拾好东西，安静坐在一边等画晾干，眉花眼笑地挨过去，勾起亦崎冻得冰凉的手指。
“崎儿，你冷不冷？”虽然不知道“冷”为何物，可毕竟千百年来见过凡人无数，空蒙装模作样地模仿。
亦崎：“……”
又来这一套。
，五年来不知道发生过多少次，空蒙的手带着微薄的怒气，仿佛要将他揉碎撕烂。亦崎半眯起眼，腰肢被那双难以撼动的手扣住，下半身被迫抬得极高——空蒙喜欢这样，让他看着自己被打开了侵犯。
空蒙俯身吻他，亦崎双腿贴在他肩上，整个人几乎随着这个动作折成两半。他喘息着闭眼，颤抖地被进入得更深，偏头躲了躲，只让空蒙的嘴唇落在他嘴角。
夜半，亦崎从睡梦中惊醒，良久才缓过来——空蒙一直不肯放过他，将他后方折磨得一塌糊涂，又开始折腾他前头。求饶无果，他只好由着空蒙跨坐在他身上起起落落，放任自己昏睡过去。
空蒙的脊背贴着他的胸膛，将他一只手紧扣在身前，这个姿势好似亦崎搂着他。亦崎动了动，下身果不其然被空蒙含着，吞吃到深处，不留一丝缝隙。
亦崎轻轻离开他的身体，半坐起来，了无睡意地端详空蒙月色下的睡颜。
山神也是要休息的，亦崎点点他颈上的印子，尤其是剧烈运动后。
真好看，不出意外的话，以后是见不到了。
惘然一
画册上的美人宛然在目，眉眼清秀灵动，身量颀长，有穿古装的，有穿现装的，无一不是风姿绰约。亦崎听见问话看了一眼，微微一笑：“算是我的初恋吧。”
“老师，你的初恋是男的啊？”翻看画册的是个大男生，二十出头，闻言有些委屈，“你还跟我说你不是同性恋来着，骗人。”
“确实不是。”亦崎站在宽敞明亮的阳台上，顺手理了理生长茂盛的盆景，“就喜欢过这么一个人，没了。”
“这个人真幸福，我好嫉妒。”男生撇撇嘴，又想到亦崎至今单身的情况，好奇地问，“后来呢？老师，你怎么没跟他没在一起啊？”
亦崎摘下一朵半枯萎的小花，随口敷衍：“我把人始乱终弃了——你画不画？不画今天就回吧。”
男生忙不迭说“画”，调颜料的间隙里，视线再次悄悄溜到靠在阳台玩花儿的男人身上，三十来岁，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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