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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蜷缩成一团,原本柔顺的墨发此刻:比枯草还有粗糙,蛇尾上的鳞片也暗淡无光。

地上放着堆积了好几日的饭菜,时间久的已经发霉发臭了。

“花姚,别在这里装疯卖傻,孤没时间陪你胡闹。”

花姚像是听不到他的话,只是蜷缩着身体,身体发抖,嘴里无意识的说着什么。

“别再打了……”

“好疼……不要再打了……”

不管赫连辰同花姚说什么,花姚都一直重复这几句话。

赫连辰的神色瞬间冷了下来。

“你们对他用了私刑?”

侍卫急忙跪倒地上,惶恐道:“没有殿下的命令,属下万万不敢动他,属下也不知这是怎么回事,他突然就那样了。”

“请殿下明鉴!”

“花姚,能听到孤说话吗?”

赫连辰小心翼翼的将人揽进怀里,将人里里外外都检查了一遍。

确实没有受伤的地方,许是单纯被吓到了,赫连辰剥开花姚眼前凌乱的发丝,指尖在即将触碰到花姚眉眼的那一刻顿住。

昏暗的灯光显得赫连辰冷峻的面庞有几分柔和,冰冷的凤眸深处满是纠结和迷茫。

“该拿你怎么办呢?”

赫连辰发出一声叹息,收回的指尖攥紧成拳,他正想起身离开,花姚却紧紧的抱住他的腰。

喉咙深处传来微不可闻的呻吟声。

“救救我……”

“别留下我一个人……”

……

“他如何了?”

“说实话,他一点事都没有,如果非要找出一个所以然,我只能总结出两个字——怕黑。”

“更准确的来说,是害怕阴暗潮湿的地方。”

“殿下,您是怎么把他虐待成这样的?”

“十座城池换回来的美人,殿下也不知道怜惜一下。”

“不过是关了他十日。”

温清和是赫连辰的发小,擅长卜卦算命,又懂些医术。赫连辰问他花姚命数如何,温清和最后总结了八个字。

“艳如娇花,命比纸薄。”

赫连辰只当他在胡诌。

温清和悠悠叹了口气,“说真的,我看这蛇奴面相凉薄,是凶煞之兆,若是照料不当,极易夭折。”

“殿下若是只想玩一段时间,死了也就罢了。若是想玩的更久些,需上心才是啊。”

临走前,温清和又补充一句,“对了殿下,我为他把脉时发现他丹田尽毁,经脉受损严重,内力似乎被谁硬生生抽走了。便是他血脉再强,也无法让受损的经脉恢复原状。换句话说,他这辈子都只能当一个废人,再也无法修炼了。”

经脉受损……

这一点,赫连辰早就察觉到了。

花姚身法不错,他内力还在时是个武功高强之人,只是不知经历了什么会落得现在这个任人宰割的下场。

在他身上下合欢毒,想必也是为了自保。

想到这里,赫连辰到是有些心疼花姚了。他也是习武之人,自然知道修炼内力的艰辛。多年来的努力一朝白费,对于习武之人来说无疑是一个毁灭性的打击。

……

“不要!”

花姚猛然坐起,终于从噩梦中清醒过来,他靠在床头,仍是惊魂未定。

香炉里燃着龙涎香,醇厚浓郁的香味令他稍稍安下心来。

花姚呆坐了半晌,低头一看,自己身上穿着干净的红衣,上面搭着一层金丝绒薄被后,才终于意识到自己已经从地牢出来了。

花姚推门而出,被守在门口的两个侍卫拦下。

“殿下有令,没有他的允许,不得踏出房门半步。”

“他现在在哪里?”

“殿下此刻正于练武场练枪,请公子退回房内。”

“好,我知道了。”

花姚做了个合上门的假动作,趁两个侍卫不注意时,唰的一下冲了出去。

他不知道练武场在哪里,只能在东宫里盲目的瞎找,路过的侍女被他的尾巴吓坏了,都躲得远远的。

东宫大的出奇,花姚刚从噩梦中清醒过来,脑子还是迷迷糊糊的,他怎么也找不到练武场所在,只能焦急的在各种相似的建筑间来回徘徊。

最后,是一个扎着牛角辫的姑娘抖着手指出练武场的方向。

赫连辰刚好背对着他,一袭黑衣冷酷无双,挺拔的肩膀劲瘦的腰部和修长笔直的双腿勾勒出完美的倒三角身材,一杆三米有余的银色长枪被他持在手心灵活的挥舞着。

“谁?!”

赫连辰只看到一道墨绿残影朝他冲过来,堪堪收住枪才没伤到来人。

定睛一看,是花姚死死的抱着他的腰,尾巴卷成一团,几乎整个人都挂在他身上。

“终于找到你了……”

“你把我关在暗无天日的地牢里那么多天,我还以为你不想要我了。”

赫连辰冷喝一声,“滚开!”

花姚愣了一下,从赫连辰身上下来,左手仍死死攥着他的衣摆不肯松手。

赫连辰不悦的“啧”了一声,掰起花姚的下巴厌恶的瞧着他。

“前几日那般狂妄,现在一副宵小姿态,着实让孤大开眼界。”

“你既然敢做那种事,就该考虑到后果。”

“我没做错什么。”

花姚一副下次还敢的神情。

“好啊,那孤再将你关回地牢,让你好好尝一下牢狱之苦。”

这句话一出,花姚的身体微不可察的僵了一下,指尖开始颤抖,分明就是怕极了。

赫连辰想继续说些嘲讽的话,只见花姚面色惨白,下一秒便晕了过去。

醒来后,已是日落黄昏。

赫连辰支着脑袋坐在床边,将桌上的热汤推到花姚手边。

“是不是很好奇,孤为何安然无恙的坐在这里?”

花姚点了点头。

“若是连你都对付不了,这太子,孤也没必要当了。”

赫连辰的意思是,要杀他比捏死一只蚂蚁还要简单。

这一点,花姚比任何人都要清楚。

他原以为,赫连辰会对他严加拷打,逼他交出解药,没想到,赫连辰没有这么做。

看来是想好好留着他的性命。

他倚靠在床头,满不在乎的撩起眼皮,“那又怎么样,你身上的合欢毒无人可解,我死了,你也活不了。”

“单凭这一点,你就必须把我留在身边。”

“顺便提醒殿下一句,三日后便是月中了,殿下可记得提前来寻我,若是不小心误了时辰,那场面可就不好看了。”

三月十五,月圆之夜。

两三个身姿婀娜的舞女被轰了出来,一名蓝衣琴女抱着古琴,徘徊在竹亭外不敢进去。

“发生什么事了?”

“殿下这几日心情差得很,奴也不知缘由。”

“给我。”

琴女犹豫的看着花姚,最终还是将古琴交到他手上。

白棕色的七弦古琴,泛着木质清香。

花姚抱着古琴坐在赫连辰面前,骨节分明的十指轻搭上琴弦,悠扬婉转的琴音自他指尖倾泻而出。

赫连辰缓缓睁开了眼,隔着一层帘幕,他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轮廓。

那身影,像极了他日思夜想的那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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