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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寻常货se,身后不光跟着春桃,还有三四个配刀侍卫,连在路边吃一碗冰都要用银勺,还一口一个“主君不准”“主君责怪”,想来是京都城哪个达官贵人家中保护得密不透风的夫人。摊贩本来想说“您有所不知,初夏的冰su酪最是实惠,等到七八月份,恐怕再难吃到如此便宜的”,但看着众星捧月的小娘子,y生生把这话咽了下去。

突然,一直苦口婆心的春桃言语停顿,转而急急地拽小娘子衣袖,小娘子回头一看,面上的表情顿时五光十se。摊贩也好奇地望去,果然看见不远处低调地停着一辆四驾马车,隐藏在巷子中,那里灯火少,他看不太真切,只是小娘子身后的侍卫匆匆付钱,一行人神情紧张地拥着小娘子往巷子口走了。也不知是什么大人物,摊贩心中暗道好笑,觉得场面有些滑稽。

这厢崔至臻才是真正的如临大敌。

怎么就这么巧被撞破了呢?她百思不得其解,不过是回太极g0ng的路上吃份冰碗,前后不过一刻钟,竟生生被李昀抓个正着。

车旁常公公脸上挂着雷打不动的慈祥笑容,拦下想为崔至臻解释一二的春桃,说道:“春桃姑娘,又不是什么大事,由崔娘子自己向圣人说即可,你我就不要cha手了。”于是至臻踩着小箱子登上马车,随驾侍卫撩开车帘,她钻了进去。

李昀的车驾自然非同一般,从外看只觉得沉稳尊贵,实际上车身全部由金丝楠乌木打造,车窗雕刻暗纹,镶金嵌宝,宽敞的车内铺满波斯地毯,四周挂丝绸幔帐,崔至臻一进来就闻到了独属于两仪殿的蝉蚕香。虽然李昀与至臻独处时会迁就她焚雪中春信,但蝉蚕香还是最为常用。

李昀坐在厚厚的软垫上,正执茶壶倒水,抬眼看见崔至臻站在门口,随意说道:“一直站着做甚,找个地方坐。”

崔至臻观察他面se如常,不像十分恼火的样子,便放心地过去与他挤在一处,自然地抱住他的手臂,呼x1间都是淡淡n味。

“挨得这样近不热吗?”

“不热啊。”

“是么,我看这才五月份,你就热得讨冰碗吃了。”

“刚才有些热,现在好多了。”崔至臻仍笑眯眯的。

李昀挑眉,几分不屑地指指她手里的荷叶小碗,里面的冰化掉,只剩一小瓢水:“不放下吗,我看你手都冻红了。”

崔至臻“哦”一声,碗搁到他们面前的核桃木桌上,李昀将一只绿釉小盏放在旁边,里面有半杯茶,弥漫着袅袅热气。她端起小盏递到嘴边,听见李昀不紧不慢地说:“茶是温的。你刚吃完冰,一冷一热,当心腹痛。”

“这不是给我泡的?”

李昀见她油盐不进,伸手去掐她的脸,她脸上r0u多,掐上去像扯开一块面团,配上她瞪大的双眼,形成一副莫名其妙的怪表情。李昀暗自叹笑,面上却强压下嘴角,故作冷y地说道:“若是你再生病,花花就不必养了,省得猫毛呛得你犯咳疾。”

崔至臻眨眨眼,没有反应。

李昀继续说道:“春桃也要罚,她没有看好你。就罚两月月俸,反正无论如何有你养着她,总是不愁吃穿的,对吧?”

崔至臻被他掐着脸艰难点头。

李昀啧一声,松开她的脸,神情疑惑,说道:“你这是什么意思,是我罚得还不够重……你笑什么?”

崔至臻下巴抵在他肩上,牢牢圈主他的胳膊,眼睛水润润的,咧开一个笑,看起来一点也不怕他刚才那些唬人的言论,“您次次说要罚我,哪次真罚了?”

李昀别过脸不看她,她就晃他的胳膊撒娇:“罚花花我要伤心,罚春桃我也伤心,您才舍不得让我伤心呢。”

崔至臻平时看着怎样憨气怎样傻气,怎样不懂得察言观se、趋利避害,可一开口说话,总能说到李昀心坎上。崔至臻在外人看来如何的不出众,是京都遍地贵nv中毫不起眼的一个,落在李昀眼里却有许多天大的好处。泛n的善意算一个,打从她抱着花花站在承德门外的银杏叶雨中时他就知道。还有捧着他的心说“您舍不得我”的时候,李昀就会想她是真的懂事、真的懂他,头发丝儿到脚趾头盖都冒着灵气,他是在血雨腥风的朝堂上厮杀的,刀下亡魂何止数百,但从此以后就总会记得有一个小娘子默默地念着他的“舍不得”。

紧挨着朱雀大街的丰邑坊之所以出名,不仅因为绝佳的地理位置,更重要的是开在其中的杏花酒楼。酒楼前端迎客,下两层散桌,上三层包房,回字天井设计的正中央有一棵杏花树,绿瓦红墙,大到皇亲国戚小到贩夫走卒,均是杏花楼座上宾,络绎不绝,雅俗共赏;后端提供住所,这才是真正显露山水的所在,玉栏朱楣,富丽堂皇,b太极g0ng不遑多让,五百文一晚的价格也让人咋舌。

二楼临街最好的位置上,李文向正悠闲地喝着小酒,欣赏京都热闹喧嚣的夜景。

“二哥又没来。”他晃晃酒瓶,敲桌招呼来跑堂,很快一壶新的松花酒送了过来。

坐在他对面的李文烨轻嗤一声,语气泛着酸味:“他忙盐务呢,去岁大半年都没回京,如今日日拘在官署。你且看过几月秋围,我定杀他个片甲不留。”

“大哥拿自己的长处b二哥的短处?”李文向不甚在意的样子,“那些士大夫皆赞二哥文采jg妙绝l,若是能参加科举,估计也可中个探花郎当当。”

“哼,他们这些掉书袋的酸文人,旦到危急,他们还能冲到前头杀敌不成。”

李文向叹气,说道:“现在盛世太平,哪有什么仗可打。”

李文烨没接话,闷闷地喝酒,李文向察觉他兴致不高,主动问:“最近军营事务可繁忙?”

提起这件事李文烨就一肚子火,酒杯重重放在桌上,愤愤不平道:“忙倒是不忙,只是最近京营来了个新中郎将,风头十足,三天两头来借人,我的千金卫与舅舅的紫龙军都被借了不少,他领着一个师,哪里这样缺人,处处给人找不痛快。”

“中郎将?是哪位?”李文向对朝中事向来不上心,不知道也正常。

“来了快一个月了,之前在安北都护府,叫谢雍。”

“谢雍……”李文向觉得这名字有些熟悉,回想起来,这不就是那日在朱雀门和裴太傅结伴的男子么?一个镇北武将,一个退休尚书,这二人是怎么产生联系的?裴太傅又是李文诚的老师,虽然李昀厌恶拉帮结派,但人人都默认裴太傅是二皇子一党,难道谢雍和李文诚又有关系?这种事若放在平时,尽管奇怪,李文向也不会在意,只是他最近被指亲的琐事弄得有些心烦意乱,此时竟细细思考起其中的玄机,由于他对朝廷复杂的人际关系不熟悉,实在很难想明白。

他看看李文烨,yu开口询问,可无法把李文烨当成百分百信任的人,遂作罢,也低头喝起闷酒,一壶松花酒很快又见底。他目光放远,熙熙攘攘的街道更加热闹,每个摊位前都人声鼎沸,灯火辉煌,流光溢彩。

偌大的京都城不逛上四五天是逛不完的,在某个安静的角落,那辆马车还停在小巷里,周围散落着便衣乔装的暗卫,虽时时紧盯着过往人群,却亳不显眼。

绿釉小盏的茶早凉透了,崔至臻还没有喝的意思,她唇边粘着梅子蜜糖,引诱李昀低头吻上去,顺从地张开嘴,让李昀把嘴里的甜味掠夺g净。他们四五天没见面,也怪不得李昀草草结束那盘棋局也要赶来接她,热情上头便顾不得其他,崔至臻被压倒在软垫里,慢慢滑到波斯地毯上,一个没留神,她头磕在桌脚,低低地哎呦一声,牙齿咬了下李昀的舌头,为了不被外面人听到,还刻意敛着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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