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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家迅速达成一致,在?一干侍从?的护送下,飞快离场。
马车已经在?外面等着了,秦放鹤眼?巴巴瞅了汪扶风一眼?,后者会意,过?去找孔父蹭马车,留两个小的坐一辆,抓紧时间叙旧。
方才光顾着在?场上?吐槽别人了,秦放鹤还没来得及好?好?问问孔姿清近况,这会儿便说了许多私事。
此番孔姿清进京,一为赴试,二为完婚。
原本定的是今年腊月,不曾想八月初传来消息,未婚妻的祖母过?世,按规矩,要守孝一年。
“这样也好?,”秦放鹤道,“一来成全嫂夫人的孝心,二来明年你高中?,正是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双喜临门。”
等转过?年来,孔姿清都二十一岁了,在?这个男子普遍十八、九岁就成亲的时代,妥妥大龄青年。
不过?他本人很看得开,家里人也不在?意,且女方比他小两岁,也算正好?。
秦放鹤也觉得挺好?。
古代科技不发达,医疗水平也相对落后,太早成亲有孕,当娘的自己都还是个孩子呢,完全是在?玩儿命,婴儿也容易夭折。
秦放鹤先向?孔姿清道了恭喜,又?说到时候必然去吃喜酒。
稍后到了一个路口,两家重新?换过?马车,秦放鹤才问汪扶风,“今天的骚乱可是有什么隐情么?另外两个受伤的是谁?”
能跟孟鸣一起打球的,必然有点来历,要么同为皇亲国戚,要么也是官宦之后。
希望不要卷入什么纷争。
“眼?下还不得而知。”
汪扶风说了两个名字,秦放鹤都没什么印象,想来平时与董门交情不深,仇恨也不深,略略放下心来。
哪知汪扶风看过?来的眼?神中?却带了点儿熟悉的戏谑。
秦放鹤下意识觉得不妙。
果然,下一刻就听汪扶风点了一个名字,“他舅舅你肯定熟,傅芝。”
确实熟。
当年院试时,傅芝与方云笙的党派之争牵连无辜,若非秦放鹤提前得知,当机立断调整策略,险些失了小三元!
当夜,各路消息就传开了,版本略有不同,但?大体意思?是傅芝的外甥跟另一名少年因长辈之争而互看不顺,今日又?在?球场上?打红了眼?,起了冲突,而作为东道主的孟鸣见了,便要上?前阻拦,结果遭受无妄之灾,被压断腿。
前半段么,大约就是真的。
至于孟鸣究竟有没有那么细致周全……秦放鹤联想到对方上?场前颇为幼稚的挑衅,决定持保留态度。
不过?这么一来,岂不是他们要成为太学同学?!
孟鸣原本就受祖宗荫庇入读太学,原本若顺利的话?,这一届考中?进士,便可入朝堂。
可伤筋动骨一百天,肯定是赶不上?了。
秦放鹤:“……”
有点头痛,但?不多,算了,先不想了。
结果几天后,正月二十三,汪扶风刚下朝回来,便叫了秦放鹤近前,“之前你不是一直想去外头游学?明儿就走吧,带着你那个姓齐的朋友跟南下的官船一起。”
这么突然?
朝中?一定有事。
秦放鹤没有多问,“是,那我立刻叫人去传话?。”
汪扶风摆摆手,“不必,我已打发人去了,明日一早你们在?码头汇合。”
说着,又?取出一封火漆封口的信来,“南下的是负责巡堤的钦差张大人,他会在?靠近扬州之前将你们放下,届时你们另外换小船,直奔南直隶臬司衙门,递我的名帖,将此信交予按察使朱元朱大人,送了信,不许停驻,即刻就走,沿长江转太湖,南下苏州,之后可随你游玩,可记清楚了?”
秦放鹤立刻原样重复了一遍,一字不错。
汪扶风满意地点了点头,干脆利落道:“去找你师娘吧,让她?给你收拾行囊。”
跟聪明孩子说话?就是痛快,若这小子此时追着问为什么,他一定很想打人。
秦放鹤当着他的面将那封信贴身放好?,转身出门去找姜夫人。
到后院时,姜夫人已带人将他的行李收拾好?,额外还装了一些银子,“别看京城冷,等你们到南,天儿就暖和了。上?有天堂,下有苏杭,月份,正是游玩的好?时候,你这几年也憋得狠了,去散散心正好?。我多给你带了些轻薄衣裳,自己记得换。若不够穿的,别省着,临时采买就是。这里有几家商号,是我的嫁妆,若遇上?了,进去就好?……”
许久没有人这样事无巨细关心自己,秦放鹤心头暖呼呼的,乖乖应下。
“师娘,听说师兄便在?杭州,要我去瞧一瞧么?”
姜夫人想了下,“也好?,你自己看看可还要什么,我去写封信来。”
她?和汪扶风唯一的儿子只比秦放鹤大两岁,仍在?江南,难免牵挂。
秦放鹤将行囊看了一回,发现该带的基本都带了,想了想,又?请管事嬷嬷往里头加了几样治湿疹、腹泻的药。
上?辈子他就不大耐湿气,这副身体也从?没去过?那么南边,还是预备着的好?。
况且齐振业恐怕比自己还没见过?水,万一晕船……
次日一早,天还不亮,秦放鹤就被汪家的马车送到码头。
随行的秦山等人还有点懵,看着雾气沉沉的水面上?停靠的三层大船后,眼?睛都直了。
齐家的马车早到了,外头好?些官员送行,又?有各路杂役往船上?搬东西,乱且吵,齐振业根本不敢落地。
这会儿听外头阿发报说看见汪家的马车了,这才掀开帘子瞅,确认是秦放鹤后,忙跳下车,三步并两步窜上?去。
“子归,怎么这样急?”
昨儿他正睡午觉呢,突然就被通知明儿要南下。
他都傻了。
南下?
谁?
我?
我怎么不知道?
原本他都约好?了今天要跟赵沛等人饮酒作诗,没奈何,只好?借口家中?有急事推了。
秦放鹤冲他隐晦地摇了摇头,齐振业就很乖觉得闭了嘴。
外头还在?忙着,又?过?了约莫大半个时辰,声音才渐渐歇了,又?有三声炮响,就有人过?来,在?马车外面核对身份。
来人一句废话?没有,核对了身份后,便领着秦放鹤等人上?船,房间都提前安排好?了。
进去没多会儿,便觉脚下微微晃动,出来一瞧,船队已然缓缓离岸,迎着晨曦南下而去。
“天爷……”
齐振业也从?屋里出来,看着船身两侧高悬的“奉旨巡堤”“钦差出行,闲人退避”“肃静”等灯笼和虎头牌,一时怔怔地痴了。
南下(二)
自?从跟秦放鹤北上?进京,齐振业自?觉过的每一天都充满了全新的未知,而这些未知,竟还在以惊人的速度更新……
放在几年前?,若有人告诉他有朝一日会乘钦差大臣的官船走水路官道,齐振业一定会笑骂对方?放屁。
放屁放屁,实在放屁,这简直比自家老爹中状元还要荒谬。
但现在,这种荒谬却以惊人的真实在他眼前徐徐铺开。
齐振业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战栗。
水这种东西,至坚至柔,至清至浊,越深了越黑。齐振业低头一看,就见脚下黑压压一片深不见底的水域,中?间夹杂一点碎冰,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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