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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背上的输液孔变成青色,脑袋还是很疼,身体上是描述不出的难受,他揉了揉太阳穴,翻身下了床。
据说养成一个习惯需要二十一天,但人类有很强的适应能力,不过才两三天,他就能与脚链和平共处,可依然不适应下面的真空状态。
他从衣帽间找了一件偏长款的卫衣,刚好盖住三分之一的大腿,视线扫到镜子里的自己,他眉峰一跳——这副打扮怎么看怎么不正经。
挤上牙膏,他单手撑着洗漱台,懒洋洋闭上眼,全权依赖于电动牙刷的清洁能力,挪动一下都很费劲,却忽然腰上一紧,落入一个温热的怀抱。
“——咳、咳!”他吓了一跳,一口牙膏沫全部进了肚,猛地弯下腰剧烈咳嗽起来。
“我又不会吃了你,”季云深有些好笑,拍拍他的背帮着顺气,“不至于吓成这样吧。”
因着弯腰的动作,卫衣下摆向上缩了几寸,两人以一个暧昧的姿势连在了一起。季云深那件睡衣是棉料的,应该十分柔软,他却感觉某个地方逐渐硬挺起来。
他不禁想起冬天晾在宿舍阳台的衣服,未甩干的水份在低温下冻得硬邦邦的,随手拿起来就能当武器……他使劲把卫衣往下拽,急匆匆洗净牙膏沫直起身,盯着镜子里的人发呆。
这会儿少说也有十一点,季云深居然穿着睡衣出现在浴室,难道是环树倒闭不用上班了?
水珠顺着脸颊滑到下巴,“滴答”掉在季云深手背,季云深反手在他卫衣上蹭了蹭,问:“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薄唇开合,立马吸引了他的目光,于是两道视线在镜子里会和,季云深眼下也蒙着一层乌青——和他颇有“夫妻相”。
季云深摩挲他的下巴:“还疼吗?”
那里的淤青淡了些,他本能地摇头。
然而就在他涂满洗面奶,没办法睁开眼的时候,滚烫的手忽而从衣摆下探进来,径直滑向擦满药膏的患处。
“这里呢?”
嗓音沉沉,带着起床不久的哑,也带着浓重的欲。
他骤然直起身,用最大力气拍开季云深的手,面部肌肉小幅度抽搐一下,是厌恶也是恐惧。
卫衣的领口蹭上些泡沫,又被水打湿,洇出了大片深灰。他怒视着季云深,本以为自己是“虎”,但洗面奶毫无征兆流进眼睛里,蛰得他不停眨眼流泪,直接变成了“猫”——哪还有半分“气势”可言?
“沙眼睛了?”季云深捧住他的脸,凑近来看,“弯腰,我帮你洗洗。”
乱七八糟的情绪一股脑涌上来,他一下推开季云深:“别碰我!”
见他真的动了气,季云深高举双手做投降状,悻悻笑着:“还在生气呢?”
他不吭声,边流眼泪边犟着瞪大眼睛。
“好好,我不碰你,你自己洗。”季云深无奈,“饭快好了,我去厨房看看。”
从浴室出来时,屋里飘荡着熟悉的汆丸子的香味——梅姨已经来上班了。
数十个小时没进食的胃撕扯着,可他的大脑好像接收不到信号,毫无食欲。况且……他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腿,有第三个人的情况下他绝不会踏出卧室半步。
“饿了吧,”季云深端着托盘进来,放到小茶几上,然后来拉他的手,“汆丸子是特意给你做的,快趁热吃吧。”
梅姨总是最细心的,饭,菜,汤都用了浅色的餐具盛放,汤碗上印着祥云图案,组合到一起赏心悦目。
肖誉站着不动。
季云深坐在懒人沙发上仰视他,扬起的手拽着他不放,他本就没有食欲的胃雪上加霜。
后半夜时他睡不着,已经打定主意不再理会季云深,但季云深看他的眼神称得上“柔弱”,对他的态度更是从未有过的“软”,哪怕他想要环树的继承权,季云深没准也能双手奉上。
他的冷脸和季云深形成鲜明对比,衬得他像欺负弱小的大恶人,明明他才是真正的受害者。
该说的话,该拒绝的事他已经多次地、明确地表达过了,他耗不过季云深,沉默和静默是他最有希望的武器。他只想让季云深快点厌倦这场荒谬的,训狗一般的游戏。
他想过回从前的生活。
他甩开季云深的手,不吃饭,躺回床上,闭上眼开始睡觉。
卧室里诡异地安静下来,而后响起餐具间清脆的碰撞声,吃东西一向斯文的季云深发出了“吧唧”嘴的声音。
边吃边夸赞梅姨的厨艺,大声自言自语汆丸子有多鲜嫩,虾仁炒时蔬有多爽口,米饭软硬适中,用的是香米……
肖誉被子一拽,蒙住了头脸。
季云深:“&…………¥”
睡是睡不着的,剥夺视力后听觉变得格外明显,季云深的一举一动透过被子清晰地传进来。
喝汤时故意发出的“嘬嘬”声,用卫生纸擦嘴后用力揉成一团的摩擦声,站起来时懒人沙发反弹的“沙沙”声,走到卧室门口轻轻打嗝的气声……
很烦躁。
“——阿晏全吃光啦,”梅姨话里是难掩的惊喜,“食欲这么好,看来恢复得差不多了!”
“您做得好吃。”季云深夸道。
肖誉在被子里翻了个白眼,虚伪。
洗碗机开始工作,梅姨已经走到大门口:“季总,那我就先回去了,晚饭前我再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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