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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云深语调平缓,回答也似是而非,就连手上写字的动作都没有停,一副从容不迫的样子,仿佛已经处理过千万桩类似的事件。
他淡声道:“肖誉,你现在连命都是我给的,而我只需要你做个听话的男朋友,你有什么资格说‘不’呢?”
肖誉哑然,季云深这么说好像也没错。
环树地理位置偏僻,而他也并非昏倒在大门口,而是昏在半小时都不见得过一辆车的马路边,没有季云深路过,他真的就……
他现在已经这样了,当“男朋友”总不会比现在更差,于是他问:“期限呢。”
“到我玩腻的那天。”季云深说。
“有些人的想法比古董还老旧。”
肖誉出院的转天,就有一场重要的考试,结束后收到了季云深的信息,让他晚上去半岛蓝湾“兼职”。
他毫不犹豫地拒绝了:【季总,我明天还有考试,下次吧。】
不知道季云深是什么心情,反正他自己挺爽的。
自打认识季云深,他就像一只翻不出如来手掌心的猴子。季云深手掌翻覆,他的世界便颠三倒四,晴、风、雨、雪,皆由季云深掌控。
季云深似乎擅于玩弄人心,总能在踩进雷区之后,再反过来安抚他,叫人恨不起来,更爱不起来。
而他自己也很拧巴,他会因办公室那次侵犯记仇一辈子,也会因对方救他一命感恩一辈子。
每当他想报答季云深、主动做些令对方高兴的事时,脑子里就浮现出季云深不堪的一面。与之相对的,当他想恨季云深时,又会记起对方的好,先把自己说服了,一点也恨不起来。
就这么循环往复,他快被自己搞疯了。
回宿舍的路上,他接到了肖梦冉的电话。
肖梦冉问他哪来的那么多钱,他支支吾吾半天,极为不自然地扯了个谎。幸而他在肖梦冉眼里品行兼优,没怎么怀疑就相信他了。
考试周的最后一天,方知夏急不可待地拖出行李箱,翻开摊在地上胡乱地往里面扔衣服,边扔边问:“你今年也去柳叔那儿过暑假吗?”
“嗯,我过几天再去。”肖誉从箱子里拎出一件衣服,叠好放回去,又开始叠另一件,“走这么早可喝不到我做的奶茶了。”
柳叔是学校附近一家奶茶店的老板,方知夏有一阵沉迷喝奶茶,一来二去的他们就和柳叔熟络起来。柳叔对他印象不错,暑假期间给他提供了住宿,让他为店里招揽顾客。
“那没事,开学前我早点过来,必须喝上。”方知夏仔细装好他的宝贝电脑,扭过身一看,立马“哎呦”一声。
箱子里所有衣服都被肖誉叠好,码得整整齐齐。他都没忍心说,回家以后那衣服还得让他团成一团。
室友有点强迫症,这种负罪感谁懂啊!
肖誉的作息行踪被季云深调查得明明白白,他前脚送方知夏上车,后脚季云深的“圣旨”就送来了,无他,还是让他去半岛蓝湾“兼职”。
脑子里估计就剩点黄色废料了,他暗骂一声。
季云深平时看着挺斯文,但衣服一脱就像褪去人皮一样,每次玩的花样都让他一愣一愣的。前面两次像只发情的疯狗,圈地盘似的抱着他又啃又咬,直到现在,他腰上还留着一个疤。
上次却转性一样,下嘴时能感觉到控制了力道,痛感可以忍受,也不会破皮见血。本身他就很能忍,便觉得也没那么难熬了。
晚上到半岛蓝湾时,季云深穿着藏蓝色家居服靠在沙发里,正拿着平板电脑看新闻,刘海落在额前遮住了眉毛,很放松很居家,他还是头一次见到这样的季云深
季云深平时很注意自己的形象,只要出了家门,西装一定是成套的,发型一定是精心打理好的,领带夹和领带结绝不会歪一点,就连皮鞋上都没什么灰尘。
像只外貌协会的花孔雀。
肖誉喊了句“季总”,季云深“嗯”了一声,说:“今天就在客厅吧。”
李长风替他搬来椅子,他坐下架好琴,习惯性地用右手拇指,和旁边两指捏着琴弓转了几下,一抬眼便和季云深对上了眼神。
那眼神很复杂,像小时候他父亲看他练琴时的欣慰;像他因为钱差点学不了琴时,林隐青眼里的惋惜;又像谢承看他时的嫉妒。
他被看得发毛,皱了皱眉:“怎么了?”
“没什么。”季云深收回视线,“开始吧。”
他左手架在沙发扶手上撑着头,两条长腿交叠在一起,膝头放着平板电脑,怎么看都是放松而舒适的坐姿。但是平板电脑已经自动熄屏了,他还在盯着看,魂都不知飞到哪里了。
肖誉默默在心里选好曲,奏响了第一个音符。
季云深右手在腿上打着拍子,倒是听得入神。
他有时欣赏肖誉的身体,有时观察肖誉的手,有时和不经意睁开眼的肖誉对上了眼神。
“《脱轨》?”他问。
“对,季总您听过?”
季云深失笑:“当然,实验音乐嘛,当初发布的时候还引发一场不小的争议。”
“可惜已经被封杀了。”肖誉眼底闪过一丝怅然。
这首《脱轨》极其小众,无名的作曲家,受众面极窄的曲风,不太讨喜的内涵,就注定不被大众熟知。
然而季云深身处商界,竟连这种实验派音乐都了解,他不禁有些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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