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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为「克特」的小镇,座落在这个长年下雪又寒冷的北方国度边境。

小镇里仅有百余户人家,除了半数依赖打猎、捕鱼维生的猎人之外,尚有总是面对着火炉敲敲打打的铁匠,替居民缝制衣物的高傲裁缝师,老是盼不到旅客上门的旅店nv主人,以及笑脸迎人的酒吧老板。

他们多是朴实、安居乐业的,镇上的牧师总把此处的安宁归功於主,他们信仰的真神同时也是大夥的jg神粮食——那使人感到平静、和乐与富足;说来也是?在这个往南走至邻镇必须走上整整两天,向北行仅能遇见白雪、浮冰、巨熊与一片灰海的克特镇,总是吃不饱的镇民或许真需要多点jg神食粮充饥,如此才能熬过漫长冬日。

尖顶的教堂是此处唯一的石造建筑,同时也是最高的屋子;牧师一大早起来,空着的胃仅装了些许红酒,他坚信这麽做就足以驱赶寒冷。冬夜将尽,可不知为何,他脸上仍罩着一层寒冰。他揣了揣怀里的神圣符号并默念祷文,似是想藉真神的力量去除心中恐惧。

每年的这个时刻总是特别难熬。

明明带来光明的日头高悬,包围着克特镇民的寒冷不但不因此而受到驱赶,反而是变本加厉的刮起大风、降下瑞雪。纵使是下着大雪的夜里,低矮至远方苔原处的日头也不因夜晚而隐没;就像是可怖的鬼魅般si命纠缠,晃荡一圈又重新回到天空,如此反覆几日,直到真正的「黑」夜再度笼罩克特镇。

所有人都将松一口气;这意味着「白夜」告终,春天即将到来,雪的足迹将退至荒芜极北,直到朔风再度席卷而来——那又是一年之後的事了。

「白夜」之所以称之为白夜,就因为即便是深夜,日头却仍诡谲的高挂着;入夜的yan光远b弯月魔力更盛,牧师来到此处服务数年,已经遇过不少在白夜时刻发疯的镇民。就像是为了在谣传之火中加添柴薪,镇民们於背地里的议论随着白夜到来越演越烈;不管是讲述那些发疯之人的遭遇也好,或是谈论潜伏在白夜里的「它」也罢,每当又有受害者出现,或是躲在窗棂边的眼睛瞥见那不该出现於眼前的人、事、物,都能使白夜的可怕与奇诡事蹟又添上一笔。

能相信吗?正是笃实和蔼的面包店师傅曝屍街头那一夜,有人说在东边的水井目睹了一位身披白纱、全身通透yan丽的nv郎。

能相信吗?那皮革师傅的妻子,在白夜里为了打水而离开家门便一去不返,直到三天後被人发现她倒卧在小丘间奄奄一息,醒转後就此成了疯妇;可怜了她刚诞生不久的白胖婴孩!

能相信吗?旅店老板被於白夜时刻上门的旅人迷惑,灌醉在自家後方的酒槽里;因白夜而疯癫的例子於是又添一桩。

另外还有极少数专程来此地观看白夜、试探其传说真伪的旅人,也因白夜而变得疯狂。对於这件事,牧师认为除了「愚蠢」之外大概没其他词汇能形容得更为贴切了,克特镇民为了逃避白夜无所不用其极,只有最愚昧的旅人才会犯这种无知错误。

有人说化为人形的白夜不过是反映了人心最贪婪的一面。牧师对此只是冷冷一笑;他的信徒全是一群善良单纯的老实人,而白夜这种奇诡的异象拥有能蛊惑人心的强大魔力,唯有信仰真主才能抵挡邪恶白夜的诱惑。这一点他坚信不移。

打开大门,迎面而来的冷风叫牧师不禁打了个哆嗦;他环着身子,走出门口时,眼尖地发现了自蜿蜒小径走来的人。

那人披着破旧白灰的兜帽,光靠近之就能闻到一gu难以忍受的霉臭;牧师皱眉,他已能从来者的穿着、瘦弱身躯判定身分,更别提他身上还斜背了一把弓。

「牧师先生早。」来者的嗓音略嫌稚neng,停在他面前时弯腰行了个礼;常人要是见到他不抬起头可是犯了无礼的大忌,只有此人例外。这个男孩的双眼才是被诅咒般的象徵,因此他命令男孩不准露出那双眼睛;这是为了男孩自己,也为了镇上居民们着想。

男孩有名字——但牧师从未花费心思去记,大家多唤他是「老亨利的孙子」。老猎人亨利这辈子孤家寡人,在十二年前的白夜前夕捡到了这名男孩;听说是名神秘的白衣人,但除此之外没再能探得任何细节。

这些话是镇长夫人在某次礼拜时告诉他的;那个古怪脾气又y的糟老头不配与他对谈,老人的贫穷更无法荣耀真主。

难怪会被抛弃。这是牧师针对男孩的容貌所发出的唯一感想。

「嗯,老亨利的孙子,今早又猎到什麽了?」

「我为您带来了一只野兔,还有为了抢食反而丢了x命的白狐。」

「我看看。」

男孩解下挂在肩膀上的猎物,一只灰兔还有白狐皮,那狐皮很漂亮,男孩下刀十分俐落,直接从腹部割开;这张皮应可卖得不错的价钱。

「嗯,不错,两个都留下吧。直接送进後头。」

「是,牧师先生。」

男孩辛苦猎得的猎物替他挣得十枚钱币;牧师直接从袖里掏出钱来扔在雪地上。「愿主保佑你,你可以离开了。」

「是,谢谢您的慷慨。」他跪下来捡拾,妥善的收进腰包後转身离去。

可怜的孩子。牧师目送着男孩离去,他佝偻的身形乃至於遭遇都足以令人同情;前一阵子老亨利似是倒下了,如今的他只能自食其力。

大概又是那双眼惹得祸?真是不幸。牧师摇摇头,决定不再因男孩而烦心。

鼻尖忽地感受到一丝沁凉;他仰望着天际。

下雪了。

费莉丝蒂把所挣得的钱换成一小块面包;她得依靠这支持到找到下一餐为止。

新落下的雪纠缠着兜帽,也让原本被扫净的小径又覆盖一层雪白;她破旧的靴子无法遮挡寒气。白夜来到,寒风与雪花只会变得更强、下得更急,是不是又有人「遇见」白夜而受害了?上一回镇上发生有人被白夜迷惑的事件似乎是三年前的事了,酒醉的旅店老板被发现倒卧在自家酒槽里……平常发生这种事情,镇上的守卫定会连同镇长把整件事情查个水落石出,只有在白夜期间的案件,会被当作是「它」在作祟而置之不理。

管「它」是潜伏在白夜里的鬼魅还是真有凶手假借传说行凶;现在的她无心理会,她只烦恼是否应该在下起真正的暴雪前再到林子里捡拾更多薪柴;爷爷已经离开,她为了生存得不停狩猎。白夜对她而言或许是个好机会?即便她听多了传言,但也明白并非在白夜时外出都能遇见它。

没有人能在「它」面前全身而退;就她所知没有,从爷爷的叙述里也没听说过。除了爷爷之外——如果把她送到爷爷面前的就是白夜的话。但爷爷说那是个人,而她选择相信爷爷。

缠绕在自己身上的不祥徵兆,只需要一件就足够了。

沾满煤灰与泥巴的脸黯淡无光,唯有异於常人的眼闪耀非常,她的左眼是蓝se的,右眼却是有如yan光般的金h。就是这双眼睛让镇民对她退避三舍。

至於肮脏的脸有其缘由——并非她不喜欢乾净,而是这是打猎所必须——脸与装扮都是她的伪装。爷爷运用仅有的时间将一身狩猎秘诀全部教她,并且嘱咐她以男孩身分在镇上活下去。

费莉丝蒂从未质疑这个决定。她必须像男人一样强悍,才能够在这个对她并不友善的小镇里生存。

她默默走回自己的木屋。原本是与爷爷一起居住的地方,但打从二十天前,屋子里的房客只剩下她一人。

贫穷让她们请不起医生,别无选择的她仅能放任爷爷在饥寒交迫的咳嗽声中去世。

思及此,她默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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