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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夺有时也彻夜不归。

【今晚通宵上手术,回不来了,你们去外面吃吧。】裴夺发消息说。

贺知寒便回【等我再攒点钱暗杀你上级领导。】

裴夺:【医生都这样儿。】

贺知寒:【那等我暗杀所有胆敢生病的人。】

收了手机,贺知寒看向盛珏:“晚上想吃点什么?咱俩下馆子去。”

盛珏也看到了消息,但他几乎不在群聊中说话。

盛珏想了想:“都可以……楼下吃碗面?”

贺知寒就知道这家伙提不出什么建设性意见:“吃火锅吗,来个鸳鸯锅。”

盛珏自无不可。

锅子热气腾腾,新鲜的食材被碎冰镇着,凉气氤氲,二人对坐,贺知寒坐着帮盛珏满上了一杯可乐。

这几个月相处下来,盛珏早已对贺知寒这套儿童似的生活方式习以为常了。

烟酒是一点不沾,只爱喝奶茶和碳酸饮料,曾经还有一次聊起酒吧,贺知寒发出惊人一问:酒吧里真的有人跳那种舞吗?

他其实想说钢管舞,没好意思说。

——对,再过几年就30岁了,这家伙都还没见过酒吧长什么样儿。

两个人边吃边聊,主要是贺知寒好奇以前的盛珏,盛珏也就顺着他想了几件好玩的事讲给他听。

“当时有个长得挺帅的小帅哥,算是我的熟客,每个月都要来找我一趟……”

贺知寒很爱打岔,一脸严肃:“你再仔细想想,我帅还是他帅?”

盛珏举着筷子笑了片刻,更改措辞:“当时有个长得挺一般的男的……”

贺知寒满意了。

熟客被调教过一次之后,不知道是爽到了还是怎样,对盛珏“情根深种”,每次一进入游戏状态,情话不要钱地撒。

所以盛珏对他说的最多的话就是极为冷漠的“闭上你的狗嘴”。

熟客被盛珏这幅冷淡样儿迷得找不着北,在盛珏手下一连高潮了四五次,走出调教室的时候脚都是软的。

刚出门,自家太太穿着孕妇装,手里拿了把寒光凛凛的菜刀,等着他。

贺知寒嘴里叼着块儿毛肚:“啊?这么刺激,你没受伤吧?”

盛珏摇头:“没有。”

装直男的gay婚后出轨,被妻子捉奸,在他们会所也算不得太稀奇的事,比较奇特的是这位妻子,光逮着自己老公砍,看到了盛珏连骂都没骂一句。

熟客是个孬种,边躲边想祸水东引,指着盛珏大喊大叫:“你砍他去啊!”

那姑娘怒道:“有他什么事儿?你结婚还是他结婚?不是他也会有别人!”

盛珏喝了一口可乐,结了个尾:“后面也没什么好说的,姑娘拿着离婚协议来的,那男的看看菜刀也没闹,乖乖签了。”

贺知寒忙道:“你快吃点,讲这半天,别饿着了。”

盛珏失笑:“我都快吃饱了。”

又半个钟头,两人都放下筷子,结账出门。贺知寒开车,盛珏在副驾驶上坐着,看向车窗外的夜景。

车库里停了车,他们又徒步在楼下逛了一会儿,消了食儿,便打算回去睡了。

各自回卧室前,贺知寒犹豫了一下:“……你要跟我一起睡吗?”

盛珏靠着门边笑:“看你是哪种睡法了,不过,都可以。”

这么长时间了,他们晚上当然一起睡过,在做完之后,贺知寒会帮他清洁,然后就会顺势同眠。

贺知寒也笑:“单纯睡觉,真的。”

盛珏便走过来,进了他的房间,习惯性地先上床,靠在里面。

低头玩手机的时候,宽大的睡衣滑下来,露出带着浅浅疤痕的手腕。

贺知寒说:“你的手腕……我之前问过你来着。”

盛珏扔了手机,看了一眼,笑:“对,做饭的时候不小心被菜刀划了。”

“真的吗。”贺知寒这么说。

盛珏抬眼看他,贺知寒没有笑。两人近在咫尺。

“好吧,”盛珏无奈,“你问过裴先生了?”

他还是习惯叫裴夺“裴先生”,也就没有再换过更亲密的称呼。

贺知寒靠得更近,牵过他的手腕,把人抱进怀里。

盛珏有些僵硬。

盛珏是一只没有家的野鸟,没领受过如此直白纯粹且亲密的好意,由于缺乏应对的经验,因而尴尬无措。

他想逃离这个场景,干巴巴地说:“可、可以了吧。”

贺知寒立刻放开了人,瞪圆了眼睛,十分不可置信:“这就不给抱了吗?这就七年之痒了吗?!”

盛珏:“……”

盛珏这才明白贺知寒就是抱顺手了,这个动作跟手腕没有任何关系。

他偷偷松了一口气,立刻主动贴过去,顺毛捋:“抱抱抱,怎么抱都行!”

贺知寒觉得自己不是好哄的,指了指自己的脸,冷酷地说:“你主动点。”

盛珏又被他可爱到,笑着凑过去,毫不吝啬地亲了好几下,一点都没有身为do的架子。

贺知寒觉得这孩子怎么不会抓重点,于是纡尊降贵地扣着人后脑勺,对准柔软的嘴唇,仔仔细细地亲了半天,直到盛珏被亲软在他怀里才放开。

贺知寒在情人耳畔落下浅浅的吻,嗓音尤带笑意,低沉温柔:“想做吗,乖宝?”

盛珏眨了眨眼睛,眼皮抿走水雾,看清了贺知寒的表情——温柔、怜惜、爱重,哪有一点点孩子气?

——这家伙是故意的,他只是……他只是知道他的难堪,才故意做出那副幼稚的模样,藏好了这样一份疼惜。

盛珏忽然就觉得心脏痛得要命。

“……不要。”盛珏别开头,咬着牙,忍着眼泪。

这是盛珏前二十多年的不幸积累下来的思想钢印——绝不依赖任何人,否则就会堕入地狱。

贺知寒俯身,亲昵地蹭了蹭他的鼻尖,竟然依了他:“好,不做。”

盛珏绷紧的身体松懈了,又柔软起来。

贺知寒低着头跟他接吻,手上规规矩矩的,盛珏信他正人君子,所以很乖地任他亲。

盛珏突然察觉,他就算拒绝了更亲密的接触,此时此刻,他也还是被安稳地托着。

——现在很安全,在贺知寒轻柔的吻里,盛珏不由得这么想。

而他无论怎么选都无法从这个安全的场景脱离。

手腕——当然是割伤,当然,是自杀未遂。

那时候,他刚刚被裴夺买断不久。

晚餐时,他所讲述的故事,恰恰发生在很接近的时间点。

裴夺很忙,所以盛珏有很多空闲的时间去思考他迄今为止的所有经历,复盘自己千疮百孔的人生。

那时候他跟裴夺不熟,只当他是个陌路人,所以总是自己静静地思索,却从不发一言。

裴夺当然也不会过问。

我为什么要活着呢?盛珏自问。

父母不爱,没关系;找不到朋友,没关系;没有目标和方向,没关系;不被任何人期待,没关系……活着就只是活着而已,得过且过,苟且一日算一日,也不是不能活下去。

可是……如果,你是一个坏人呢。如果,你消失了,别人过得更好呢?

是,做这份工作,盛珏不能算做自愿,可是再不情愿,不也还是做了么?不也没有去死么?

当那个孕期的年轻母亲拿着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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