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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又不好解释,来不及细想,便变成狐狸钻到了他床底下。
我刚躲好,帘子一掀,一人走进来。我只能看见一双靴子,鞋面是绸缎的,果然是苏南庄。
他好像在收拾什么东西,细细簌簌一阵,半天都没好。外面有人叫了一声“苏军师”,顿时“哐当”一声,似乎是什么东西被碰倒了。
外面的人连着叫了他好几声,他冲着外头应了一声,犹自收拾了片刻,这才急匆匆地出去。
我听着动静远了,这才从床底钻出来。蹭了一身的灰,虽说抖抖毛就能弄掉,但还是怪不舒服的。我想起符遇来,她爱躲在床底下睡觉的习惯还真是少见。
我本欲直接出去,没想着要逗留,可无意间一瞥,却看见矮桌上原本摆放整齐的的纸张地图全部堆叠在一块,甚至有几张没放稳,掉在了地上。
我过去把地上的东西捡起,不免好奇,苏南庄刚刚就是在忙着把这些东西堆在一起?这是何必。
纸张不慎被我碰歪,露出火折子的一角。
苏南庄为什么要把火折子藏起来,难道他是准备烧什么东西,不料突然被叫走,情急之下只能先藏着?
鬼神鬼差的,我把那一堆东西全部搬起来,最底下赫然是一张字条。上面写着的,不是本朝的文字。
我拿着字条去给了贺平楚,一路上心如擂鼓,将种种猜测都在脑中过了一遍。
贺平楚拿着字条,我紧张的要命,他倒是眉头都不皱。
他几下将字条扫完,在上面弹了弹,说:“喀流字。”
喀流是东边一个海岛,从前向我朝纳贡,前些年开始不再臣服,还隐有觊觎我朝的野心,边境之处有摩擦。
我心里猛地一沉:“苏南庄是喀流人?”
不料贺平楚竟点点头:“没错。”
我却急了:“那他潜伏在军中……”
贺平楚说:“放心。我两年前便察觉他是细作,没让他坏过大事。之所以还留着他,是因为他还有用。不过如今被你撞破,他迟早也会察觉,择日不如撞日,我现在就让老褚将他绑来吧。”
我顿觉羞赧:“那我岂不是乱了你的计划?”
贺平楚摆摆手:“倒也没有。这两年我让他带回去的假情报也不少,想来也是够用了。”
贺平楚立刻叫来了褚炳文。褚炳文也像是个知情的,一听要把苏南庄和军中接应他的人绑来,立刻就去了,不消片刻,三人便被押在了军中空地上。士兵们在一起围观,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苏南庄身后两人都垂着首,不敢抬头,唯有苏南庄一脸的不可置信,脸上的茫然竟不似作伪。
贺平楚站在他身前,挥了挥手中的字条,说:“你身为喀流人,扮作我朝之人混入军中是为细作,将我军中事务传回喀流,可否属实。”
苏南庄一见那字条,脸上的表情就立刻灰败了下去。他沉默片刻,低下头,突然低笑几声,再度抬起头时,眼中闪着摄人的光,紧盯着贺平楚:“你早就知道了?”
贺平楚没回答他,冲两边押着他的人说:“就地处斩吧。”
话音一落,苏南庄突然剧烈挣扎起来,两侧的人甚至差点没按住他,连忙使出浑身的劲死死按着他的肩膀。
苏南庄的双臂被扭在身后,他冲着贺平楚大吼:“你不能这么对我!”
他双目通红,当着所有人的面,最后一点颜面都不管不顾了,声嘶力竭:“头疼的时候照顾你的是我,累的时候给你泡茶的是我,和你交谈到深夜的是我,和你一起读诗的是我!是我!”
贺平楚微微蹙着眉头,只说:“你冷静些。”
我也没想到苏南庄反应会这么激烈,一时怔住了。而苏南庄犹自癫狂着,嘶吼着:“这些你都忘了吗?!”
褚炳文在一旁啐了一声:“呸!细作就是细作,还扯这些做什么!”
苏南庄却扭头冲他大叫:“你闭嘴!”
他又转向贺平楚,脸上两道水光,竟是流下泪来了。他说:“我吻你的时候,你怎么不躲?我以为你对我也有意,好啊,原来你早知道我是细作,不过是将计就计,好利用我,是不是?”
他声音陡然又尖锐起来:“作弄我,作践我,很有意思吧?看我自投罗网,连自己是为什么接近你都差点忘了,一心栽到你身上,很好笑吧?我在你眼里是什么?你把我当什么?军妓么?!”
褚炳文大怒:“胡说什么?!”
而苏南庄话一出口,立刻就被用力按在了地上,脸贴着黄土,呛进了一口的沙子。
我觉得心惊,我没想到苏南庄会这样癫狂。他对贺平楚,竟有如此深的感情么?
我看向贺平楚,他脸色仍是寡淡,似乎无半点波动。他对褚炳文说:“多说无益,即刻行刑吧。”
苏南庄突然再度开口,口中呛了沙,他滔天的恨似乎也陡然灭了,声音轻飘飘的。
“如果我不是喀流来的细作,你会爱上我吗?”
贺平楚并无半点犹豫:“不会。”
苏南庄笑了起来,笑声也是轻轻的。他似是呢喃,低声说:“你还真是……”
贺平楚抬腿欲离开,我跟上他。一旁的士兵抽出了刀刃。
“我祝愿你。”苏南庄侧着脸被压在地上,面无表情,语调平直。
“祝愿你此生顺风顺水,行至最高点后身旁无人相伴。祝愿你此生独享尊荣富贵,亲友凋零。祝愿你此生薄情从一而终,负人负己——”
那话语骤然终止,我回头张望,见苏南庄的人头已经落了地,黄土上残余一片鲜血。
接到口谕后我们即刻启程,历时一月后,我们回到了京城。
我在这段时日内勤加修炼,御火之术精进不少,已能做到不依靠心中郁结之气便能催动明火。自此点灯都方便不少,还省下了火折子。
回去的速度要比来时快上不少,一则辎重少了许多,二则人数也少了。
我们回到京城后,不及休息,贺平楚要直接去面见皇上述职。
我在府上等他,他巳时入京,戌时方回。
厨房在准备晚饭,他说皇上留他用膳了,叫厨房不用做太多,够我吃就行。
我坐在矮桌前,拿洗好的葡萄吃,问他:“皇上和你说什么了,要这么久?”
他正在换常服,系衣带时显出一把劲瘦的腰。他道:“说了许多,先是说北边的事,又说东边的事,再说文武百官的事,东拉西扯的,无非就是要刺探我的态度,试试我的忠心。”他系好了衣带,拍了拍袖子,接着说:“他还说要给我赐婚。”
我一愣:“赐婚?”
“雍亲王的郡主,到了出阁的年纪。皇上的意思是,这次我大胜归来,再许我一门亲事,喜上加囍。”
我看着他一脸的云淡风轻,心如擂鼓,声音都颤起来:“你答应了?”
贺平楚冲我一笑:“我说我是断袖。”
我一时傻了,眨了眨眼。
贺平楚也上前来拿了颗葡萄,坐到我身边,说:“雍亲王虽为异姓王,但与皇上多年来交往密切,想也知道,皇上是又准备借郡主往我身边安插个眼线,我自然不能答应。”
我悬着的心方才落地,他这么一说,顿时又不满了:“难不成若不是眼线,你就要应了这门亲事了?”
贺平楚哈哈笑了两声,说:“不是眼线也不行,我已经是短袖了,怎么能误了好姑娘的前程。”他摸了摸我的头发:“你说是不是?嗯?”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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