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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唯有时间之中,玫瑰园里的时刻,
“凉亭透彻于雨声淅沥下的时刻,
“穿堂风中的教堂笼浸在烟霭里的时刻,
“才会被亿起;同过去与未来相关联。
“时间被征服只有通过时间……”
——ts艾略特《四部四重奏?焚毁的诺顿》
我迷迷糊糊醒着,一时间忘了这是什么时候。
可是我应该记得的,我不太能分得清白天和黑夜,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昏睡了多久。脚步声从远处传来,一点一点的近了,房间里没有光,我看不清来人,甚至连眼睛都睁不开。过了一会儿,才意识到自己侧躺着,应该是躺在羊毛毯子上,但是手根本抬不起来。身体也非常疲乏。
一只手抬起我的下巴,没有温热的体温,我感觉到一个人靠近我,用一只手托住我的背部把我抬起来。
我想逃。
一阵刺痛从颈间传来,我闻到血的味道。霎时间我清醒过来,想起自己在哪里。
这儿是血族的领地。而我,则是这儿的一个人类俘虏。失血的感觉是眩晕和痛苦,就像氧气被活生生抽走了一样,可是我没法反抗,也根本没打算反抗。伴随着失血而来的是莫名可笑的清醒,我意识到自己必须面对,面对自己的选择,面对不可失落的负罪感,面对面前的这个人,或者说,血族。
她叫克洛里斯。我不知道她姓什么,血族王族的姓我是不知道的,或许她现在也不叫这个名字。因为克洛里斯的名字是我取的,也就是古希腊神话中花神的名字。可是我现在也只能在她的索取中喘息,压抑失血带来的痛苦。
我忍不住呜咽了一声。
她的回应是将那只抬起我下巴的手一点一点往下移,从下颚线到耳廓,直到抚上我的脖颈。最初想逃的想法已经消逝,我清楚自己跑不掉的。我现在能感觉到自己的脖子上戴着颈环,她正是摸到了那个东西,然后轻轻摩挲着。我动了动僵硬的眼珠往身上瞥去,然后发现自己也相当于没穿什么衣服,只有一件薄纱制成的连衣裙,很短,正好到大腿根部,用一条很细丝带充当束腰。
真是……不如什么都不穿。
但这也真符合克洛里斯的审美尤其对我的。她以前就喜欢看我穿极其轻薄的衣服,她知道我会跳脱衣舞,但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我想她对我,根本没留有什么以前的剩下的多余的念想。被大火烧毁的玫瑰园,终结了一切过去的往事。
可是我很清楚我的罪过,我只能通过这种方式让她满意一点,我亏欠她太多,她还活着,对我来说就足够了。
不久,她放开了我。我脱力倒在地上,她站起身,看着我。
我知道她在看我,黑暗中我看清楚了她琥珀色的眸子,就像以往一样,看见她的双眼就知道她在我身边。普通血族的眼睛是红色,血统越纯正颜色越纯净,只有王族才会有琥珀色的眸子,这还是不久前艾兰告诉我的。
——我想这也是她能混入人群的原因吧。
她转身离开,去点了一支蜡烛,用考究的金色花托托住,放在地上,就在我身边不远。
我不清楚她在想什么,也不会问,充其量就是日后大概要面对无休止的囚禁和凌辱,忍一忍也就过去了,等到她厌倦的那天就会是我的死期,我想也不会太远。
艾兰那个老家伙说我散漫和无所谓的精神无药可救,我想她说对了。
只是没来得及跟她好好道个别。
但不要紧,听几个朋友商议说,她以前的朋友和学生凑钱把她送去了卡马尔庄园,在那儿她会很安全。
我想我该想想怎么面对克洛里斯。毕竟我与她时隔多年再见,到现在说过的唯一一句话还是“你放了他们我任你处置”,在我成为俘虏前。后来他们交换了停战协定,我被血族的人带走,押入地牢,昏迷过去之前再没见过她。
再醒过来就变成了现在这种样子。我也没有想到自己会虚弱到这种程度,连爬都爬不起来,更何况刚刚还被吸了血。
说起来这样的感觉也不是特别陌生。我很早就知道克洛里斯是血族。有一次去花园采玫瑰,我被玫瑰的尖刺划破了手,她盯着染血的花枝看了很久。我知道她的自制力很好,我把玫瑰枝上的血清理干净她都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动作。
我很想念一起在玫瑰园里嬉戏的日子,那个时候她被当成普普通通的人类小女孩,我则是救了她的好心人家的大小姐,我们很聊得来,晚上也一起睡,一起跑到屋顶上看星星,跑去玫瑰园里捉迷藏——对,晚上,她总是能找到我,而我一次都没能找见她。只是现在身份变了,我成了血族的阶下囚,她则是这里高高在上的王。说起来我还是很为她高兴,至少她可以摆脱原来东躲西藏的日子,至于我自己,那就不是我能决定的了。
我现在还躺在地上呢。
“姐姐。”悦耳的声音自上方传来。我听出克洛里斯话里的笑意,微微转头看过去。烛火很亮,足够我看清她的脸。她站着,居高临下看着我,也确实在笑。
我不清楚她的笑的含义,我只是贪恋地描绘着她的眉眼。她长得很好看,我从来没见过像她一样好看的人,眼睛里像藏着玫瑰一样。我还是沿用我以前对她相貌的评价,只是她的皮肤似乎比以前更苍白了一些。岁月没有在她脸上留下任何痕迹。
我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她居然还愿意喊我姐姐,真是……讽刺。
还有心疼。
人是个十足的矛盾体。我很清楚自己对她的感情,只是一直没有机会说出口。她的样貌就足够令人心仪了。自她离开后,朦胧的爱意变成了负罪感,我知道玫瑰园的大火是我的错,可是我不知道她是不是还活着,我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感情面对亏空的心,以及现在,我不知道是该笑还是该哭。对她而言和我在一起无论多美好的回忆都该变成了恨意。仿佛在回应我的想法,我瞥到了她手中不知何时握着的鞭子。
我轻轻颤了一下,任命般闭上眼睛。
能见到她我就很知足了,想那么多别的干什么呢。
可是天不遂人愿。不知道是不是原主在自己面前的原因,曾经不愿被自己回忆起的过往突然刺痛了神经。
那是一个四月天的玫瑰园,四月下旬,玫瑰刚刚开放,最常见的是一种叫卡罗拉的红玫瑰,我和克洛里斯提着篮子往花园里去,卡罗拉红玫瑰多刺,最是容易扎到手,我和她备了剪刀,打算采几朵回去装饰房间,那时候我很爱干这种事。
“快跟我说说克洛里斯,你昨天晚上到底怎么找到我的?”我笑着并且不怀好意地凑近她。
“好啦特瑞希姐姐,”克洛里斯往旁边一躲,被我闹得咯咯直笑,“这是我的秘密噢!”
“好吧。”“刺探敌情”的任务失败。我悻悻继续去寻找适合做装饰的玫瑰。我喜欢养鲜花,克洛里斯则喜欢制干花,她告诉我,干花保存的时间更久,也不会枯萎。
我很同意她的话,但是我想她每次夜晚陪我玩捉迷藏都能找到我的原因我是没法知道了。
那头克洛里斯采了一朵玫瑰,细心除掉枝子上的花刺后,趁我不注意,别在我的鬓边,我被她吓了一跳。
“姐姐戴玫瑰真的很好看。”她这样笑着说,像恶作剧得逞的小孩。我被她的动作弄得哭笑不得,盛放的玫瑰淡淡的香味沁入心间,我愣愣瞧着她冲我笑,直到满园玫瑰都黯然失色。
我还能看见她那样的笑吗?无数个午夜梦回我被梦中的大火惊醒,总是不断这样问自己。那段时间我完全睡不好,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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