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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谷大学。

我手上拿着录取通知单,眼里只看得见这四个大字。它代表着我接下来的遭遇,代表着我没有希望的人生,代表着我即将要面对的辱骂。

从我踏进办公室开始,陈老师的脸se就没有好看过,她甚至不是把录取通知单「拿」给我,而是「扔」到我的身上,还是我急急忙忙伸手接住,才不至於让那张薄薄的纸掉到地上。

在我打开录取通知单的时候,陈老师莫名地叹了好几口气,但是那些声音听起来既夸张又刻意,像是在表达对我的不满与不屑,也像是在x1引其他老师的注意。而她成功了,我除了强烈地感受到她对我的厌恶,也感受到了其他老师对我的同情和失望。

我不敢抬头,不敢看陈老师,也不敢回应其他老师的眼光,只是艰难地咽了口口水,有点焦虑,有点不安。我好像在发抖,轻轻的、微微的,为了压抑住这gu没来由的紧张,我不自觉地咬着下唇,双手也不自觉地出力,在录取通知单上r0u出了一条又一条的皱摺,但这样还是没有办法消除我的紧绷。

陈老师用斜眼瞄着我,傲慢又刻薄地说:「以翔阿,这件事我已经跟你妈妈说过了,你妈妈的意思是希望你重考,不过老师是觉得以你的程度,重考只是在浪费时间,而且到时候说不定连盛谷都考不上了。趁现在盛谷想收你,你就去念个文凭也好,至少以後出来了也有个大学学历吧!

「唉——老师知道你非要升学,非要念商学系,可是你也得看看自己有没有那个实力,有没有那个天份阿!你的成绩本来就没有竞争x,在学校也没有什麽特别优良的表现,这样还想要念好学校、好科系,你难道都不觉得这是在为难自己,也是在为难我吗?不要说老师都不替你想,我知道你喜欢画画,本来想要跟你拿些作品推荐给几间大学,可是你看看你画的那些东西……唉!算了!不说了!」

我的头随着一连串的抱怨越来越低、越来越低,低到无法再动弹,低到我没有下个动作可以再继续的时候,我便开始想着「陈老师的嘴什麽时候才会闭上?」、「对我的攻击什麽时候才会停止?」、「什麽时候我才能离开这里?」。

直到上课的钟声响起,陈老师才挥着手打发我,叫我赶快回去教室,但是我在她的眼神中读到了她真正的意思。她其实是想要告诉我「快点滚出办公室!」、「快点离开我的视线!」、「跟你这样的人说话,简直是在浪费我的时间!」。

我仓皇地离开了办公室,可是我的情绪却没有好转,刚刚在办公室里,那些老师送给我的畸形目光,好像跟着追出来了一样。它们不但紧紧地依附在我的背上,狠狠地咬着我不放,还放肆地责骂我、歧视我、鄙视我,认为我的人还有我的人生都没救了,全都没救了!

走廊上有很多因为打钟而急着想要回到教室的学生,为了避免和别人碰撞,也为了避免和别人的视线有所交集,我怯懦地低着头,沿着墙边小心翼翼地走。我一边抵抗着回荡在脑海里的声音,一边瞥望着周遭的环境,注意不让自己跌倒,但是我渐渐发现,总会有些人在和我擦身而过的时候多看我几眼,或者是看着我窃窃私语,甚至发出笑声。

我的样子看起来很奇怪吗?

一定是很奇怪,所以他们才会这麽「看我」、「说我」、「笑我」,我虽然尽可能地不去听、不去看,但是那些听不清楚的言语和毫不遮掩的眼光,像一波巨大的海浪朝着我奔来,用力地拍打在我的身上,迟迟不肯退去的海水把我整个人困住,企图将我溺毙。

那些细碎的声音不停地在我的脑子里膨胀,几乎快要把我的脑子炸开了。我的身t又开始发抖了,怎麽办?我该怎麽办?我能怎麽办?

在我知道我绝对找不出任何一个方法压抑这gu恐惧的时候,我缩起了双肩,摀住了双耳,像逃难一样头也不回地逃回了教室。

教室里吵得完全无视上课的钟声,反正大考已经结束了,已经放榜了,每个人都在等着毕业典礼,等着离开学校,其它的,都无所谓了。我一路踉踉跄跄穿过讲台,挤过人群,回到了坐位上,然後把手上那张录取通知单用力地塞进ch0u屉里,这期间,没有人在乎我的慌张匆忙。

不知道是因为拼命狂奔还是因为紧张过度的关系,原本就急促的呼x1在有一口没一口的喘息之下,严重地阻塞了。好像没有一口空气能够正常地传送到我的肺部里,我的呼x1困难,就快要窒息了。

我焦急地从书包里翻出了画本和笔袋,然後把画本摊在桌上,用不停发颤的手握住了铅笔,只是握着笔的手实在是抖得太厉害了,根本无法准确地下笔。一gu懊恼惹得我瞪大了双眼,我伸出左手抓住了右手的手腕,力道大得像是要把整个手腕都折断一样,我遏止着右手的抖动,b迫自己必须要好好下笔。

在一笔一笔来回之间,画本上的线条渐渐变得深邃,这样的行为似乎是达到了调节的作用,让我忘记了在办公室、在走廊上发生的事,也让我的呼x1开始趋向平缓,而我的右手更是不用再被抓着手腕,也能稳定地依照我的想法落笔了。

我看着眼前的画,心情很好,真的很好。

这是一幅半成品,画中主要的地点是在客厅,那里有一个五岁的小男孩和一个三岁的小nv孩。他们相偎在一起,肚子双双被剖开了一个大洞,外露的脏器和地上那滩浓稠的血水混在一起,四周的桌椅橱柜也都被喷洒了大量的血迹,现场简直只能用乱七八糟来形容。

除了这对兄妹之外,另外还有一幅作品是关於他们的父母。

身为父母的这一男一nv同样也是倒在血泊中,只是他们倒卧的地点不是在客厅,而是在房间里;他们没有互相依偎,而是两个人并排躺在一起;他们被剖开的地方不是肚子,而是x口。空荡荡的x腔找不到该有的心脏,该放着眼珠子的眼窝也空得跟窟窿一样……

被挖走了,这两个人不管是眼睛还是心脏,全都被挖走了。

这是前一阵子震惊社会的「李家灭门案」,会引起关注除了凶手残忍的手段之外,还包括了凶手不明的动机。当时屋内的财物一样未少,李氏夫妻也没有在外与人结怨,而根据邻居的说法,案前案後附近也没有出现什麽可疑的人,没有一个明确的侦办方向,让案情完全陷入胶着。

就连到现在,凶手在哪里也还是个未知数,没有人知道……

我画下的,是新闻二十四小时一直在播放的画面,只是碍於播出的规范,很多重要的地方都被打上了马赛克。被剖开的肚子、空荡的x腔或者眼窝,这些部份我都可以靠想像去作拟真处理,独独这些人脸上的表情,我怎麽样也想像不到,怎麽样也画不出来。

这对兄妹在「si亡之後」,留下了什麽样的表情呢?是因为肚子被剖开,在巨大的疼痛感中造成面目纠结而被痛si的,还是感觉到肠子外流,知道自己会si,被猛烈的恐惧感压迫得全身僵y,带着充满惊吓的表情而si的?

我的笔滞留在小男孩空白的脸上,想要动笔却没有任何的想法,只是闭着眼睛,放任自己陷入满满的疑惑里。

如果我是凶手,为了确认这对兄妹到底si了没有,一定会蹲在他们面前,把他们的样子再仔细地看过一次,那麽,如果我是凶手,我会看见什麽呢……

凶手,到底看见了什麽呢?

忽地,我手上的笔在小男孩的脸上画下了一条又歪又丑的线,这条线一路延伸到了画本之外才停下来,可是画出那条突兀的线却不是来自於我的意念。

我的画本被无预警地ch0u走了,现在正在某个人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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