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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祁的脸色忽变得十分难看。
我睨着他,只觉得心情舒畅极了。
我接着道:“你的确很了解我,但人都是会变的,从前喜欢的玩意儿,不代表我现在还会喜欢。”
“就像咬人的狗,就算再漂亮,我也不能再叫它咬我第二口不是。”
萧祁抓住我的手腕,云淡风轻的面具荡然无存,“在你心里,我是狗,还是玩意儿?”
我拍了拍他的脸,讥讽道:“你觉得自个儿是什么上不得台面的东西,你就是什么。”
萧祁脸色微沉,眸子里燃着火,“随你如何说,反正你都休想再摆脱我。”
像是真没了办法,萧祁这样冷心肠的人,也耍起了无赖。
若是从前的我听着这种话,只怕会欢喜得睡不着觉,可眼下却只余厌烦。
我讨厌萧祁打蛇随棍上,步步紧逼的无赖态度,也唾弃那个曾在他面前露出软肋的自己。
为什么。
凭什么。
为什么轻贱我?
凭什么不让我摆脱!
我忽生出股悲愤,一把掐住萧祁的脖子,将其按在了我的床上。
他的发冠撞在玉枕上,滚落到地上,银发散在我掌心,像垂怜我的月光。
我盯着它,只觉得它像刺,扎得我心口疼,叫我眼冒出热泪。
萧祁面色涨得通红,微张着口喘气,却半点不反抗,甚至还伸手来擦我的泪。
若是他推我,有一点抗拒的意思,我都能狠下心来,就这么扭断他的脖子。
可他没有。
他半点都没有。
他就静静地躺在我身下,任我将大半身子压在他身上,掐着他的脖子,扼住他的呼吸。
恍惚间,一点自我衣襟露出来的雪白纸张晃到了我的眼。
我喘着粗气从萧祁身上翻下来,一颗心狂跳不止,寸寸都泛着疼。
我将揉在衣襟里满是褶皱的信拿出来,还没拆开就已经开始战栗。
——信封上写着玄之亲启。
是黎楚川的笔迹。
是他给我的。
我攥着信,没有打开的勇气,唯有泪扑簌簌落下来,洇湿了信封上的血迹。
萧祁咳嗽着,从我手里抽走信封,撕开了,将薄薄的信纸展平了放在我面前。
龙飞凤舞的字力透纸背,寥寥数语,却字字都带着意。
是愧意,是悔意,是爱意。
杂糅在一块,就变成了浓郁得化不开的苦,蒙在我心头。
萧祁见我哭得伤心,便将我搂进怀里,温声地哄我。
他身上依旧有淡淡的雅香,那是瓜果甜香与草药香凑在一起的味道,两股极端的味道相撞,混出个雅来。
这个叫我处处提心吊胆的味道,是我原来的最爱。
我觉得讽刺,也觉得这香十分适合萧祁。
我从前的最爱,我如今的避之不及。
可不与它的主人一般。
我推了萧祁一把,从他的怀里退出来。
我用袖子胡乱擦干了泪,看向萧祁颈间的红痕时,一股疲惫感油然而生。
我叹了口气,“疼吗。”
萧祁一愣,转瞬又笑,“不疼。你能好受些就不疼。”
他的确十分了解我,知道摆出什么态度说什么,能叫我方寸尽失,能叫我将苦闷一股脑发泄出来。
“难为你们两个,一个用苦肉计,一个用激将法,将兵书吃透了,用十八般武艺来算计我。”我淡淡地说。
并非是我不气,只是我身心俱疲,没了再与他歇斯底里的力气,只能不痛不痒地讥讽几句。
像是没听出来我的嘲讽,萧祁面色淡淡,“能叫你好受些,这兵书倒也算有些用。”
我拉过被子盖在腿上,朝着萧祁摆手,疲惫地说:“你走吧,将萧何也一并带上,别再来北凉了。”
萧祁蹙眉:“阿之这是要赶我走?”
“不赶你走,难道还留你用早膳吗?”我轻轻扯了扯唇,“傀九也得伤一阵,应该也不会找你什么麻烦,趁着这个时候回上清去最合适不过。”
不正是因为萧祁。
黎楚川是傀九的弃子,萧祁也不例外。
想来就是因为没了依靠,这俩人才削尖了脑袋,要往我身边扎。
我自以为看得通透,萧祁却面露委屈,连眼圈都红了。
他颤声道:“你觉得,我如今来跟你说这些,都是因为……因为要避祸?”
“不是吗?”我笑得更深了些,“难不成,你是真对我余情未了?”
“萧祁,你可不是个会回头的性子。”
他了解我,我也同样了解他。
他认死理,他自以为认准了的事,他自认为看准了的人,不会轻易改变。
不然也不会在当年的我将下药一事查了个水落石出,样样证据都摆在他面前之后,他仍是以为我在栽赃陷害,任我百般讨好,也无动于衷。
后来他对那个女子下手了,我很高兴,我以为他终于知道是自己错怪了我,自个儿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却不料我等来的不是道歉,而是一杯掺了软筋散的酒。
就是这样绝情的人,如今巴巴地凑过来,说对我余情未了,还想与我再续前缘,我有几个胆子敢信?
“阿之……”
“萧祁。”我叹了口气,“你再纠缠,我立刻就杀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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