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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管家立刻满口应下,只是有些疑惑,不知我为何突然变了口味。
我自是不给他解答,三两句打发走了他,专心下起了我的棋。
我一手执白,一手执黑,左右互搏得酣畅淋漓,直至占满了棋盘,也没分出胜负,只平白下了满盘连不成片的棋。
我烦了,伸手将棋盘掀翻。
棋篓倾倒,玉做的棋子落了满地,淅淅沥沥的清脆声响,恍若下了一场雨。
我歪坐在椅子上,倚在桌边,冷眼瞧着散了满地的乱棋。
皆乱了,理不出来了,那便不用再理了。
与其举步维艰,慢慢破局,不如将棋盘掀了,由我亲手造一场新局来。
正这般想着,我忽然听见了一阵细碎的声响,像是窗扇被缓慢推开的声音。
我偏过头,发现镜柜上头地那扇窗大开着,九阙和钦北两个贼小子正探着头往里钻。
我轻咳一声,九阙抬起脸来朝我一笑,露出满口森白整齐的牙。
“主子,我们回来了。”
我没理他,直等俩人都钻进来了,走到我面前,我才正眼瞧他们。
钦北抹了把乌涂涂带着水的脸,从怀里头掏出一个长条形半掌宽的小匣子来。
“主子,属下将地图拿回来了。”
我点点头,从他手里拿了匣子,取出后沙藏金的地图看了一眼,“本尊还以为你们得明日才能回来呢,没想到这么麻利。”
九阙没心没肺地笑,“若不是下了雨,我们还能再快些,也不必等天擦了黑才回来。”
我将地图重新卷好了塞回匣子,“你们回来可以叫人瞧见了?”
钦北摇了摇头,“属下四下看过,见并无人监视才翻墙进了后院。”
“如此便好。”我淡淡一笑,将匣子拍在桌上,低道,“还得委屈你们晚些再露面,先略做梁上君子才好。”
钦北并无意义,只九阙仍觍着脸朝我撒娇卖乖。
他捻着袖子凑到我面前,委屈巴巴地说:“主子,属下身上这衣裳干了湿,湿了又干,都馊吧了。”
我往后挪了挪,抬起一脚轻踹在他的膝盖上,“忍一忍,再多啰嗦,我叫雪蛟来将你们挂在房梁上。”
莫名受牵连的钦北抿了抿唇,伸手堵住了九阙的嘴,对我笑道:“属下们明白,定不坏主子的好事。”
“若是惊了本尊今夜要钓的鱼,仔细着你们的脑袋。”我哼笑着威胁。
钦北头点得像小鸡啄米,九阙嘴被堵了个严实,半个字说不出来,也只能跟着点头。
我又笑一声,站起身来走出房间,与前来唤我用饭的雪蛟走了个碰头。
“本尊的吩咐可还记得?”
“明白。”
“走吧。”我瞧了眼已爬上天幕的月,声音比月光更凉,“去逗逗本尊的鱼。”
我和雪蛟到前厅之时,谢镇山和温喻之都已在此了。
谢镇山面色沉沉,辨不得喜怒。
温喻之换了身衣衫,下巴上的烫痕已经消了,只是脸色苍白得过分,仍是副病恹恹的模样。
见我到了,谢镇山朝我招手,唤我到他身边坐下。
我听话地走过去,坐在他身边,半个眼神都未分给对面的温喻之。
温喻之似乎有些伤心,席间几次想与我搭话,每次都被谢镇山不着痕迹地打断,好一个憋屈。
憋屈一回,看个爽便好,次数多了,只怕要将这人逼得狗急跳墙了。
“温公子。”我淡笑着唤了一声,端起酒杯对他遥遥敬去,“白日里受了寒,且饮一杯酒,暖暖身子吧。”
“多谢尊主挂心。”
温喻之回敬我。
他如今也是笑,可那笑意苍白,有惧有怕,有惶有恐,唯独没有快意开怀,当真是比哭还难看,白费了这么一张脸。
惺惺作态。
我仰首喝了酒,掩住唇边寒凉的笑意。
酒杯轻磕在桌上,我掩唇轻咳了声,片刻后,雪蛟便快步撞进了餐堂。
他行至我身边,俯身在我耳边低语。
他刻意压低了声音,但足以送到对面之人的耳朵里。
“果真?”我故作惊讶。
雪蛟抿着唇点头,声音仍旧很低,“主子还是去瞧瞧吧。”
我轻蹙眉,转头看向谢镇山,说:“叔公,玄之失陪了。”
谢镇山重重地咳嗽着,说不出话来,只摆手示意我离去。
我领着雪蛟快步出门,装出副心焦却又刻意压抑着的模样,直等回了后院,脚步才蓦然缓了下来。
“莫叫本尊失望啊,狗崽子。”
今夜,本尊可恭候着你呢。
今夜痛打爬墙贼
温喻之不愧是敢算计我的人,夜一深,就摸进了我的院子。
他抠破窗纸,伸了根竹管,吹了一口迷烟进来,又侧耳在门上听了许久。
他谨之又谨,慎之又慎,却不料月光早就将他的一举一动都映在了窗纸上。
我将他自作聪明的模样尽收眼底,心里暗笑,面上却不显,只轻呓着翻身,装作熟睡的模样。
我闭着眼,在心里头数着他的步子。
一步,两步,三步……
行至第十三步的时候,轻缓的脚步声止住了。
我将眼睛挑开了一道缝,瞧见温喻之穿着一身夜行衣,戴着面罩,静静地立在我的床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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