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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心个甚,本尊若是偏心,你早就被打发回去烧灶台了。”

这话真不是吓唬雪蛟。

我挑在身边跟着的人尽是些聪明的,唯独带了雪蛟这个楞木头,若非他不是我从小养起来的,早就被我打发走了。

雪蛟也是想到了这一层,小小撒了个泼便也止住了。

他看了眼我肩上的泪渍,说:“属下去拿件衣裳来吧。”

我摇了摇头,“不着急,本尊还有旁的事要吩咐你。”

“你亲自去将泠鸢熬好的药给温喻之送过去,不必多说什么,送去了便回来。”

闻言,雪蛟一楞,转瞬又笑,自以为聪明道:“属下明白,属下必定多多下些断肠散进去,给那厮好好喝一壶。”

瞧着他挤眉弄眼的样子,我也笑了起来。

我往他头上拍了一下,“莫要动手脚,只送去便好。”

“为何?”雪蛟一脸懵懂地发问。

还能是为何。

折磨人的法子有很多,死是最轻松的那一种。

从前的我被他咬着脖子喝血,一包断肠散就了结了他,未免也太便宜他了。

我将这档子事掰开揉碎了讲给雪蛟听,他听了个囫囵,扭身出了屋。

我叹了口气,也随着他出房。

行至院外,我与他分手。

他去厨房取价值万金的药,喂那凶恶的豺狼,我去书房找谢镇山商议良策,猎这骨软筋麻的狼。

像是料定了我回来,谢镇山将我素日爱喝的茶都备好了,就摆在桌案上。

我端起茶盏轻抿了一口,又踱步至他身后,伸长脖子去看他捻着狼毫所绘大作。

霜华漫天,满山寂籁,只有那红衣美人是唯一的艳色,他只静立于其中,便好似裹挟了满身的春。

美人眉眼生动,恍若生人,足可见下笔之人倾注了多少情在其中。

我偏头看谢镇山,笑吟吟道:“叔公这是又想我师父了。”

谢镇山笑着搁下笔,“斯人已逝,也只是聊胜于无罢了。”

“叔公这是在哄我,若是真放下了,又怎么会每日都画,还将这悲画贴个满墙。”我放下茶杯,从他手里扯出画,啧道,“叔公这画不错,但仍是有些不足。”

谢镇山斜眼睨我:“卖弄文墨卖弄你叔公头上来了,你且说说有何不足。”

我将画纸拍在桌上,指着师父身边的空地道:“这一左一右可还缺了倆人呢。”

我弯下腰,将脸往谢镇山面前凑了凑,“我呢,叔公呢,怎么不一同画上。”

谢镇山白了我一眼,将我的脸推远了些,把画从我手里抢出来,珍而重之地放在旁侧。

“莫废话,赶紧说正事。”

我哼笑着应下,搬了凳子来在他身边坐下。

我道:“叔公,玄之今日去了别庄。”

谢镇山点头,“这你同我说过。”

“那叔公可知玄之此番去是为了谁?”

谢镇山不答,只铁掌蠢蠢欲动。

为了不再挨上一巴掌,我也不再卖关子,“我将陆翩然接过来了,现下就安置在别庄里头。”

“陆翩然?哪个陆翩然?”

“名震京华的才女陆翩然,林祺东的心上人陆翩然。”

谢镇山皱眉,似在思索我此举何为。

我是在谢镇山手底下长起来的,他最是明白我的脾气秉性,不过片刻便明白了我的意思。

“原来你说的那人选就是他。”他恍然大悟地笑了起来,笑过后却又有两分担忧,“不过他是修罗门的人,他能忠心于你?”

我微微一笑,“他将陆翩然看得比什么都宝贝,抓牢了陆翩然就是抓牢了他,这道理魏青都明白,更遑论是我。”

谢镇山点点头,又朝我轻扬下巴,“你这小子找我肯定不只是要说这事,说吧,还有什么事要老夫出面的。”

“无事要叔公出面,反而是要叔公事事都不出面。”

谢镇山被说的一愣,“我若是不出面,武林盟会上的试招怎么办?”

我支着下巴,好整以暇道:“叔公事事皆以我为先,如今叔公无暇,我这做侄儿的理当代劳才是。”

“原来你打的是这一层主意。”谢镇山哼笑着撩起眼皮瞧我,“也罢,就依你的意思,若是那帮老头子有什么不忿了,你只管叫他们来找我谈。”

我颔首,站起身来对着谢镇山端端正正行了一礼,“多谢叔公。”

“还谈不上个谢字,你小心着些便好。”

谢镇山又问:“可还有事吗?”

我摇了摇头,“无事了。”

“无事了便滚,别扰了我清净。”

凶巴巴地叫我滚,其实就是嫌我在旁边,他不好对着师父的画像掉眼泪。

这种情况我碰着了多回,心下明了,笑吟吟地退出了书房。

我行过长廊,遥遥便见池边杨柳下有几道熟悉的身影。

我定睛一看,发现是许怡安和钦北九阙两个凑在一块说话。

不知许怡安说了什么,臊得钦北闹了个大红脸,恨不得往九阙身后躲。

九阙往旁侧一扭头,瞧见了我后立刻招手叫我,“主子,公主有要事寻你!”

使完了一招祸水东引,这厮拉着钦北开溜,剩我被急奔而来的许怡安缠住脚。

她笑吟吟地拉我的袖子,头上的环佩叮当作响,“玄之,我正好有事找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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