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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久之后,魏青败下阵来。
他不甘地咬了咬牙,扭头看向谢镇山,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不必了,犬子受了惊吓,还是静养的好。”
此话一出,谢镇山立刻松了口,还命徐管家准备了些上好的伤药给他带上,亲自送着他们父子二人出去,而我自然也跟在后边。
走到府外之时,徐管家拿了个红木箱子过来。
我掀开盖子看了一眼,其中摆着几只小瓷瓶,都是八风门内的医师自己配置的上好伤药,价值千金,有市无价的好东西,给了他们算是浪费了。
我轻轻啧了一声,从他手中拿过药箱,转头扔进了魏青怀里。
我轻笑:“赔了夫人又折兵的滋味不好受吧?”
我的话意有所指,但我断定魏青能听懂我的意思。
“本尊给你的脸面,你可得好好收着,若是还有下次,可就不只是开道口子这么简单了。”我伸手在木箱上拍了拍,朝着他摆了摆手,“慢走不送。”
魏青扫了谢镇山一眼,凑近了我两分,压低声音道:“玄之,行走江湖如此猖狂,可是要栽大跟头的。”
我并未将他的叫嚣放在心上,只是扫了魏辰轩一眼,随后伸手在脸上比划了一下。
从嘴角至耳畔,横卧半张脸。
我比划的不是旁的,正是魏辰轩脸上的伤口。
像是怕自己忍不住冲上来打我,魏青握着木箱的手紧了紧,狠剜了我一眼之后落荒而逃。
这一场切磋,依旧是我赢。
我笑着转身,对上谢镇山似笑非笑的眼神之后,心里顿时咯噔一下沉到了谷底。
照他这个表情来看,我大抵是要挨揍了。
果不其然,谢镇山走过来扯住了我的衣领,拉着我往院里头走,“拿我的话当耳旁风了不成?”
我踮着脚,迈着小碎步往里走,“冤枉啊叔公,今日之事是真的事出有因。”
“果真?”
我忙不迭点头,说:“没错,叔公你知道的,我是个实诚人,不说谎的。”
本来谢镇山都要被我信誓旦旦的样子给诓住了,结果听了我的话之后,立刻就生了十成十的怀疑。
而我理所当然的挨了一顿揍。
谢镇山那足以踢断人大几根肋骨的脚,落在我屁股上,收着几分劲儿,还是疼得我龇牙咧嘴的。
于是乎我跑了,而谢镇山就像从前那样追着我满院子跑。
过了好一会,我撑着棋桌大口大口喘着气,断断续续地向他求饶,“叔公,叔公,我的伤尚未好全,你就饶了我吧。”
说完话,我将宽大的袖口往上翻,把小臂上的伤口露给他看。
我生的白,白得像玉雕的,那一条嫩红的结了痂的伤口像根刺一样扎在白生生的皮肉上,显得格外显眼。
看着不算特别严重,但亮在疼我如命的人面前也足够了。
谢镇山果然不再对我“施暴”。
他在棋桌边坐下,朝着我扬了扬下巴,“坐下吧。”
我听话地坐下,一直憋着笑的徐管家立刻为我们添上两盏香茶。
谢镇山喝了一口茶,然后将茶盏磕在棋桌上,视线落于棋盘之上,又招呼我与他对弈一盘。
我欣然应下。
方才对弈时,我执的是白子,他下的是黑棋,而这一次截然相反。
谢镇山抬手捻了一颗白色的棋子放在棋盘上,封住我的去路,只差一招就能将我半张棋盘上的棋子都困死。
“叔公杀心好重啊。”我笑着轻喃,在白子连成的囚笼之外落下一枚黑子,像雪地里落下的几滴墨痕。
看了我的这步棋,谢镇山有些讶异,“你这是在让我不成?”
我笑而不语,只是颔首,示意他接着下。
谢镇山下棋的风格与他本人一致,势如破竹,鲁莽凶猛,几个回合就吃了我将近半张棋盘的黑子。
只是我丝毫不慌。
因为在谢镇山专心致志围杀我的棋子的时候,我已经在他左翼的位置围起了一个墨色的圈,只等一个机会,就能从谢镇山身上撕下一块肉来。
谢镇山看了棋盘一眼,忽的笑了,“倒是我疏忽了,叫你成了气候。”
“不是我。”我伸手在棋盘上点了点,发出几声清脆的响,“是躲在暗处窥伺的老鼠。”
闻言,谢镇山的笑淡了下去。
他的眸光闪了闪,显然明白了我所指的人是谁。
良久后,谢镇山轻叹了一口气,“如今我老了,他也只是表面上敬我,我虽知晓他的狼子野心,一时倒也奈何不得他。”
“所以叔公才有意扶持温喻之。”我挑了挑眉,说。
谢镇山点点头,默认了我的话。
他承认得干脆利落,倒是勾起了我的几分好奇。
“温喻之虽是出身名门,也有一身好武艺,但除此之外也没什么旁的东西能傍身了,江湖上比他身世显赫的小辈不少,何必独独抬举一个温喻之?”
“因为他足够听话。”
果然,谢镇山不是想扶持的不是温喻之,而是一个摆在台面上的傀儡。
我轻笑,“果然如我想的那般,哪怕日后他登了高位,这天下也姓谢。”
“不,是姓玄才对。”谢镇山抬眼看向我,语气沉沉,十分认真。
闻言,我执棋的手颤了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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