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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起言简直哑口无言,秦家真是棍棒教育,太过直白粗鲁了,萧女士来了都自愧不如。

秦母的用意萧起言何尝察觉不出,她就是知道萧家对秦段标记了萧越这事儿有气,为了让萧家消气她干脆体罚秦段,特意让他直挺挺地跪在大门口,令客人一进门就能看到。

萧起言气消下去一半,回过味来却有种吃了闷亏的憋屈感,剩下一半的气想撒都没处撒。

他不吭声了,干巴巴地呵呵两声。

做完全身检查出来,院子里的人影还在跪着,静得像一尊塑像。

秦段是被秦母突然罚跪的,起因是一件小事,这件小事秦段到现在都不太记得了,他莫名其妙,可秦母下了命令他必须执行不能质疑,他只能乖乖地来到院子里,膝盖一曲,咚地跪了下去。

一跪就是好几个小时,一开始的莫名其妙慢慢转变无聊最后一直转变为小时候被罚面壁时的空白,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存在,他就盯着墙面上的八瓣橙贴纸,他就盯着这一方草地。

没人叫他起身他就不起,一直跪,仿佛要跪到天荒地老。

萧越在草坪边缘站了会儿,黑色的靴子动了,他抬步走过去。

草地很密,泥土在茂密的草里露不出缝隙来,密而不长,一看就是有人精心修剪。

草里有虫子,有一只跳到他腿上,也有蚂蚁在他裤子旁边爬。

秦段看着那只虫子在他腿上待了一会儿,接着又往前跳,一蹦蹦到一双黑靴子上。

他怔了怔,注意力从虫子挪到干净的鞋面上,目光顺着黑靴子一直往上攀岩,爬过有型的裤子路过外套内置的排扣,向上看到一张五官突出的脸。

萧越总觉得这个角度看秦段,他的脸就显得特别纯,因为处于低位,眼角眉梢会飘出些平常没有的弱势来。

“累不累?”

“你怎么来了?”

两道声音撞在一起。

萧越这才想起他来体检的时间是和秦母约的,约好后忘记和秦段说了。

易感期

医生和他说此次易感期他信息素格外不稳定,有可能是因为他做出了标记行为,简而言之,一个未经标记的alpha和一个经历过标记行为的alpha有着微妙的不同,无论是心理还是生理角度,后者都比前者更成熟了,他们在成年的道路上迈进了一小步。

初经人事伴随着各方面奔涌而来的微妙变化,好比秦段现在仰脸看着站在他身前的alpha,心底泛起一阵波澜。

他按捺住易感期的躁动,眼珠子瞥向一旁。

寒风已经将他刮得麻木,赤裸的上半身感受不到冷了。

视线触及骨架明显的肩头,肩上仿佛飘着一股冰凉的雾气,萧越轻轻叹了口气,抬手拍了拍他的脑袋。

轻拍像落雪一样簌簌下落,落到地上转而消失不见,宽大的手掌在他眼前展开,手指抬了抬。

“起来。”

萧越的骨架相对窄一些,手指也更长,秦段注视着那只摊开在眼前的手,漆黑的眼珠子凝视几秒,脖子一弯,低下头去。

萧越脸上的无奈更明显了:“你跪在这里干什么?”

“被罚了。”

alpha语句简略,他却貌似从中听出丝不易察觉的委屈。

“为什么罚你?”

“我做错事了。”

“你做错什么了?”他收回手,将手插进外套兜里,弯腰问跪着的人。

秦段有点茫然,抬起黑玻璃似的眼珠,眼珠子定住了,静静地注视着他。

从他眼里看到自己的倒影,萧越笑了声:“我发现你有时候真有点呆,呆瓜。”

“行了快起来,”直起腰又朝他伸出手,“我和秦阿姨求过情了,她让我叫你起来。”

秦段这才握住他的手借力起身。

萧越的手很热很暖,五根指头都暖和,衬得他手像冷冰冰的冰块,手掌交握的一瞬间,他感觉那温度从交叠的手心一路上涌,脖子后的腺体被那温度激得隐隐发烫。

“冷不死你,”萧越边说边解开排扣,扯下拉链,将外套脱了披他身上,“穿上。”

浸满柑橘酸涩意味的衣服落在赤裸的肩头,温暖登时笼罩了他,秦段把手伸进袖子里,唰的一声拉上拉链,轻轻吐出口气,上半身终于有了暖意。

领口布料剐蹭过后颈上的皮肤,他闻着衣服上的橘子酸味,感觉腺体更加热了。

不知道是易感期的生理作用还是冷的,他脑袋发晕,身前人走远了他还愣愣地站在原地,看着那道远去的背影。

萧越走出去好远才发现他没跟上来,莫名其妙地回头:“走啊,愣着干什么?”

鼻腔里的呼吸发重,一股接一股热气往外涌,秦段把脸缩进领子,又把帽子扯到脑袋上,整张脸都陷进一片浅色中,萧越就是穿着这样一身浅色踏草地而来,脚上的黑靴子映着绿地,是整身搭配中最暗沉的色彩。

秦段想起星空顶下的珍珠项链、渔网罩衫里的手臂线条,他看着站在草地边缘穿着单衣的背影。

风刮过草地,也刮过他脸颊,萧越就像凉风一样来得无声无息,可当他真出现在眼前时,又觉得这风真冷,风声喧嚣至极。

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是幻觉,凉风随时会刮走,他其实还跪着,长久地跪着,等到日头升起,他就变成一座干枯的泥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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