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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半个月前就该会晤的这次谘商,柳映荷临时致电改期,足足延迟了半个月。
客户更改谘商时间,也是常有的事。
但唯独对她,章昕yan不知为何十分介意。
身为心理谘商师,他很清楚自己内心一定出现了某些问题需要厘清。
他试图运用自己的专业智识进行自我解析,勉强得出一个推论——自己的客户是儿子正在交往的对象,所以他难免对她的存在格外敏感。
然而,连他都隐隐约约嗅见一丝自欺欺人的意味。
这论点薄弱到他连自己都说服不了。
当她顶着憔悴苍白的面容进入谘商室的当下,他无法自抑地眉心皱拢,几乎未加思索便脱口问道:「发生什麽事了?你还好吗?」
也许旁人听来就是再普通寻常不过的问候,但章昕yan心知自己那一瞬间有多麽焦灼急切,而这份认知令他先前的自我诓骗无所遁形。
这份察觉,令他不得不心惊。
「没什麽,就是一场让我元气大伤的重感冒而已,已经好了成。」柳映荷挤出一抹虚弱的微笑,「不过我还是赶在截稿期限前一天把十万字的稿写完了,我非常敬业吧,呵。」
本来就苗条的她都病得削瘦了一大圈,怎麽还笑得出来?
「你的编辑应该不至於那麽没人x,因为你生病拖稿几天,就把你杀了吧?」章昕yan皱眉,照例冲泡了一杯热茶给她。
「倒是不会有这种事发生,但我是赶稿效率超高的乖宝宝作者……嗯?daniel,今天你水果茶的茶包用完了吗?」柳映荷将茶杯端到面前,鼻间闻到与往常殊异的茶香,纳闷地问道。
「你感冒尚未痊癒,还是喝点姜茶暖暖身b较妥当。」
「我忽然间有种被父亲罗唆碎念的感觉……呃嗯,这个b喻好像不是很恰当,我明明从很小的时候就没有爸爸。」柳映荷边说边低头饮茶,再次抬起头来,却望见他不甚愉快的神情,很明显是针对她而来,「嘿,我是开玩笑的,我以为你听得出来……最起码你那张像是打过一千针防腐剂的脸庞,看起来一点也不像是可以做我父亲的人。」
章昕yan必须承认,她说的笑话很成功,因为他真的因为她最後那句话忍俊不住,原本皱出丘壑的眉宇顿时夷平了。
「你越描越黑了,映荷。而且我也不在意这个。」
「那你在意的点是什麽?」
「……」经她如此反问,章昕yan一时间反倒不知该作何回答。
是啊,他在意什麽呢?
她是一个的成年人,他众多客户中的其中之一,他究竟有什麽可在意的?
但,他心里确实不平静。
他有点生气,气她不懂得保重自己的身t。
只不过,他没理由、也没立场生气。为此,他转而忿怒自己的莫名其妙。
所幸柳映荷没有在这问题上纠结下去,迳自开了话头,神情有些苦恼,却又溢出些微的疼惜,「上回从你这边离开之後,我做了一个极具实验jg神的决定,我本以为我这麽做绝对可以让那个男孩吓得从此逃离我方圆百里之外,还我一片清净的隐士生活。」
「我洗耳恭听接下来的可是。」尽管他早已从儿子口述的版本,在她面前依旧必须装作毫不知情,保持一贯平静的神态。
「我知道他十分替我着想,连约会时间和地点都考虑到我的喜好和作息,但是我不想浪费时间跟他玩约会游戏,就把他叫来我的住处,把他晾在一边不管他。」
「然後呢?」章昕yan承认他听得有些意兴阑珊,他也知道这样非常不专业,但他抑扼不了这种思绪。
「接下来我就开始自顾自写,完全没搭理他。如果他觉得无聊,就得想办法自己找乐子,这是跟我这种孤僻成x的人交往必须付出的代价。若是他无法忍受,那他就明白我不是适合他的交往对象,自然会知难而退。而我一旦写到入神就会变身聋哑盲三重残障人士,有时候甚至忘记时间的流逝,等我想起啊!他还在这里!的时候,已经是将近三个小时之後的事,他还有些过意不去,问我他是不是应该离开b较好。」
「最後你怎麽回覆他?」
「我直接赶他回家睡觉,毕竟那时候已经凌晨两点多了。不过,我也告诉他,下次可以换成他喜欢的地点。有一瞬间我真的觉得我疯了,我为什麽要承诺他下一次?」柳映荷凝眉沉思,直到现在她依然想不通自己怎会对他如此和善。
「你对他有什麽特别的感觉吗?」章昕yan提问的同时,罕见地感到口乾舌燥,这是人感到紧张时的代表x症候。
「……」她沉默了半晌。
而这短暂的几秒钟,让章昕yan必须靠着深呼x1才能稳住情绪。
「该怎麽说才好呢……一开始我只觉得生活中多了他这号人物,应该无可无不可,反正他配合度很高,对我几乎不构成g扰,我也不认为就凭他可以让我多快改观。之後又过了一个星期左右,他约我周末去yan明山健行,我心想也快写好了,就答应他的邀约,却没想到在出发前两天重感冒,於是临时打电话给他,说我去不成了。结果那个傻子居然跑来我家,手里拎着一个保温壶,装着不知哪里买来的热j汤,y要我全部喝完。」
「j汤……」章昕yan瞬间恍然大悟。
两周前是淳宇学校的期末考周,照理说他应该光是k书就忙得昏头转向,却在那晚匆匆赶回家来,一开口就是要求兰芯煮一锅香菇j汤,神se急切,却没有解释任何原因。兰芯心疼孩子,自然是依了他。
原来,淳宇是为了她。也是,还能有什麽更具说服力的缘由?
说到这里,柳映荷不禁歉然苦笑了下,「但可惜的是,我的身t太不舒服了,不仅食慾尽失,嚐不出滋味,还因为一次喝太多,最後全部都吐了出来,好好的一壶j汤就那样糟蹋了。他应该是被我吓坏了吧,那天晚上说什麽都不肯回宿舍,说他一定要待在我身边照顾我才能安心。当时我已经t力透支,实在无能为力,只能任由他犯傻。
「等我睡醒,他也离开了,但一个小时後他又到我家来,背包里装了一堆课本和笔记,已经休学的我才後知後觉地想到——啊!这个星期是学校的期末考周。那个傻瓜被我兜头臭骂了一顿,我边咳边骂,他还在旁边帮我递面纸和热开水,劝我要骂也骂得慢些,小心别把肺都咳出来了……真是叫人哭笑不得。你有见过像他这种极品呆瓜吗?起码我遇到了千载难逢的一个。」
柳映荷虽然口中诸多数落,但眼神是罕有的柔软,也是两人自初次谘商以来,章昕yan昕yan忽然有gu想起身开窗户的冲动,总觉得空气中有浓重的滞闷感盘桓不散。
「所以,你被他的付出感动了?」章昕yan明知他不应该这麽问,尤其是如此具有诱导x的问题。
无论是身为她的谘商师,或是淳宇的父亲,这两重身分的道德准则都不允许他越界。可他终究还是问了。
柳映荷沉y了好一会儿,才有些迟疑地点了下头,「……我承认,我的确是被他感动到了。可是,感动,应该是我继续跟他拍拖的理由吗?」
「你的顾虑是什麽?」
柳映荷深x1了一口气,「我对他并没有心动的感觉,一直都没有。这点我无论如何不能说谎,否则就是自欺欺人。」
「你认为那个男孩会认同你的观点吗?」
「他不会。」她十分确定地摇头,「这正是让我头疼的原因。他一定会反驳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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