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路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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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高山》正式登陆大荧屏不足两周，电影的宣传工作已先一步进入了正轨。一系列线上线下的物料投放之外，伴随其同步推进的是几大视频平台的访谈录制活动。宣传小分队主打一个人员少而精，除开导演和两位男主角，只偶尔填补一两位幕后工作人员。

第一天的节目录制自下午两点开始，四点十五一结束，一行人飞奔至停车场极限赶场。紧接而来的是一场六点开始实时直播的电台节目，最后是八点半开机的一档老牌谈话类节目。这档节目的高点击率王牌是其传奇主持王旭，他向来以采访风格直接大胆而闻名，蒋一木来之前也认真做了不少功课，就怕在人面前献丑丢了剧组的脸面。

而等到真正坐在王旭对面，情况似乎也没那么可怕了。主持人一手掌控节奏，可又不似传言那般可怖，他在发问时会紧紧盯着受访人，有股打破砂锅问到底的倔劲。可你顺着说，诚恳答，先前的顾虑便都烟消云散了。

而一旁的郑商则显得更是得心应手，甚至可以说是游刃有余。王旭明显是今天三个访谈活动里功课做得最足提问最深的那个，而对上这样的交谈，就像是高手过招，郑商自然也有更多的“拳法”回赠。赵成也是个健谈的性子，几轮交流基本也是围绕他们展开。而坐在沙发另一侧的蒋一木在经历一日的疲惫后也会悄悄放空一下自己，将自己摘出去放在旁观者的一面，去享受聆听郑商畅聊电影的快乐。

最后的对谈录制到临近十点半点钟才终于打板结束，蒋一木坐袁明的车回了家，郑商同赵成赶最晚一班飞机去另一座城市，明天他们在那里有另外的宣传活动要忙。

机场贵宾休息室里，两人各要了一碗小面，简单解决了晚餐。

“我看你最近跟小蒋还挺好？”他们都不习惯在吃饭的时候讲太多的话，于是，碗见了底，赵成才终于开了口。

“还行。”

“这个能长久点不？我觉得小蒋这孩子挺好，算这个圈子里难得上进又单纯的小孩了，得珍惜。”

“那以前的那几个，好像也没谁特别不行的吧？”拿纸巾擦了擦嘴，郑商露出了颇有几分狡黠的笑容，“我觉得自己眼光一向还挺好。再说，久不久也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感情这事又不是做数学题，哪儿有什么定论。好聚好散，不行了就分开，真没那么夸张。”

赵成轻哼了一声，他就知道，每次跟郑商谈论感情问题都没有什么好结果。明明自己也没比他大多少岁，可他们在这个问题上的想法差异简直是天上地下。虽然郑商在工作方面绝对是无可挑剔的，对于朋友也是掏心掏肺，但对于恋人……轻拿轻放是个好听点的词，说直白点，就是不当一回事。没几个月就能看到一个新的人，这么说来，蒋一木倒还算是长久的那位了。

赵成摇了摇头，希望他能有好运。

“成哥，你身体怎么样？这几天能撑住吗？”郑商也知道自己在情感问题上跟赵成聊不到一起，便知趣地很快转换了话题。赵成在拍完《高山》后空闲出了大段时间，他也终于下定决心做了腰椎手术，术后他一直休息做康复，这次的电影宣传也是他这几个月来接下的第一份工作。

“没事，哪儿有那么夸张，这就是职业病，本来手术可做可不做的，我是觉得做了更放心点。再说康复本来就是个漫长的过程，慢慢来吧，反正这几天肯定是没问题的。”

郑商点点头，略微放下了心，赵成会跟到首映那天，之后的工作自己带着蒋一木和三两人完全够了。

电影宣传工作从第七日起上了强度，前几日的访谈或直播活动真算不上密集，从这天开始，几个城市的点映观影活动便拉开了序幕。在各地各影院间瞬移般地连跑了五天，剧组终于迎来了盛大的首映礼活动。

这也是蒋一木第一次经历这种高规格的电影首映仪式，从电影院外的主题装饰，一个挨一个的易拉宝立牌，再到前拥后簇的媒体，粉丝，无不宣告着投资的巨大。

那日自打化过妆换好衣服，蒋一木就开始头脑发昏。映后的媒体群访他也不记得自己究竟说了什么，晚上回家更是倒头就睡，经历了异常神奇的一日，奇妙的就好像一场梦游。梦到了半夜，蒋一木忽然惊醒，拿起手机想要看一眼时间，正上方的通知栏里同时弹出了一条来自头条新闻的《高山》推送，那是一位看过点映的观众写下的长篇影评。蒋一木将其从头到尾细细一遍，读至文尾终于有了脚踏实地的真实情感。

首映礼之后的路演活动赵成极少参与了，大多都是郑商和蒋一木的组合，偶尔还会添上一两“战将”。开始的两天蒋一木还算是元气满满，每日回到酒店拉着郑商还能亲密一番，可战线逐渐拉长，日复一日，体力条便直线掉落。年纪轻轻的蒋一木都站得双腿浮肿，可脸上却还得挂着笑，说到底，全靠一口仙气在撑。

但还好郑商十分平静。虽然他平日总是冷着脸，一副脾气不好的样子，但面对这样真正高强度的工作，他绝对是这支队伍的主心骨。就好像心中藏了一个稳定高速运转的内核，让游走在烦躁边缘的蒋一木也平静了下来。

可蒋一木的平静终究也没能维持太久，跑路演的第六天深夜里，炸裂的负面新闻冲上了热搜——临开机换人？李景被抢角色，电影《高山》到底是什么情况，新人这么有背景？

《高山》的词条迅速占据高位，有围观者斥责剧组为了票房无良炒作，而另一部分手快的好事者已在论坛里开起高楼，开扒蒋一木的背景，从他高中到艺考，从校园生活到在哪个剧组跑过龙套，从出演儿童剧到签约经纪公司，方方面面，许多连本人都记不清的细节也全被扒了出来。

公众人物，隐私全无。

蒋一木的履历如此奇葩，倒更是惹人联想，从前都没有什么好资源，怎么一下就能扒上郑商这种层次的导演？那背后一定是有些不可说的事情。

猜测，造谣……各种版本的故事接二连三，等忙碌的蒋一木结束工作回到酒店刷到帖子时，他已经被气到哭笑不得。扒皮楼盖得太高他没精力从头看到尾，可热评里极尽讽刺的文字已让他完全理解了什么叫做欲加之罪何患无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