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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东君忍不住了,热泪不断地从眼眶里涌出来,滴在会议桌上砸成好几瓣。黄伟心里有点不是滋味,将面前的抽纸扔过去,骂道:“老子还没哭,你哭什么哭?”
傅东君接住,泪遮着视线,看不清说话人的面容,但他知道是谁。
“对不起……”傅东君哑着嗓子开口,没压住抽泣,“我、对不起……”
“你当时就是个小屁孩儿,轮得着你说这话?小琳又没见过你,是不是你也会这么做的,”黄伟别开脸,恶声恶气地催乔琢明,“赶紧继续!”
乔琢明收回视线,在“米琳”两个字上打了个横向箭头,写下“黄伟”:“老黄花了大概半年时间,理清了米琳的案子,掌握了傅东君这条线索。但当时老黄也就是个支队组长,想保护傅东君也有心无力,只能暗地里收集证据。在收集途中,有一个人发现了老黄,并取得了老黄的信任,还答应替他保护傅东君。”
傅东君问:“许诚?”
“对。许诚,南京人,时任国家安全部十一局副局长,东梅曾经的追求者,”乔琢明写下新名字,“到这里,孟峡峰才真正遇上分量足够的对手。”
陈承平悄悄把烟塞进嘴里。
联络员口中的许局长,手眼通天到能把刚回国的傅东君空降到军部,甚至连档案都做得完完整整送过来……原来是这位。
“不过,老黄也没想到,许诚会选择把真相告诉傅东君的父亲。但事实证明,不管傅边山是怎么考虑的,他的确和许诚站到了同一条战线,”乔琢明又点了根烟,歪歪扭扭地写下傅边山的名字,“不过孟峡峰的手段超出了傅边山和许诚的预料。他明目张胆地向北京大学研究生院下发了一份有密级的红头文件,公章、流程、签字,一应俱全,没有任何人发现不对劲。因为那份文件打着涉密的名头,根本没过过几个人的手,连负责向你们宣讲的辅导员都没有察觉出端倪。”
聂郁没忍住:“这些东西不会留存吗?他们的其他同学也对这么特别的文件没有任何印象?”
乔琢明点了点烟头,看向傅东君和宁昭同:“你们二位回想一下就能发现,辅导员是单独跟你们俩说的。我们找到了这位辅导员,她说这份文件下发时,学院的副书记态度随意地给了她一些建议。比如说,身高要够,最好长得好看些,这样走出去才给院里长脸;又说最好是一男一女,这样能彼此照顾;性格活泼、独立、不恋家……那年头扩招还没那么厉害,又是哲学这种专业,整个研究生院都没几个人,符合要求的就只有两位。当然,两位也很配合孟峡峰的工作,辅导员第一个找上你们,你们很痛快地就同意了。”
宁昭同和傅东君对视了一眼,傅东君略有茫然地张了张嘴。
聂郁还是觉得不对:“东君是因为条件符合被乔孟光盯上的,可为什么他们还要搭上同同?按您的意思,这时候乔孟光应该还不知道同同是合适的个体。”
姜疏横迟疑:“这个副书记——”
“这个副书记现在高升去东北一所高校当校长了,九成是孟峡峰的人,而宁老师,”乔琢明顿了顿,“能确定的是,宁老师并不是搭着傅东君被打包送到叙利亚的。乔孟光很早就盯上她了,可能没有比盯上傅东君晚太多。”
说到这里,乔琢明切出来,从文件夹里翻出一张照片,放大中心。
正中是一张已经开始褪色的照片,上面是宁昭同含笑的脸。没长开的年纪,眼睛很大,脸型都还有点圆,而周围密密麻麻地写着各种名字和备注。
家里人找到自己的名字,抽气声此起彼伏。
“孟峡峰搭建了很多个实验中心,这面墙是在缅北一个废弃厂区找到的,我们推断是乔孟光的房间,”乔琢明用光标指了几个名字,“通过鉴定笔迹形成时间,‘傅东君’、这几条备注,和‘宁昭同’,是同时写上去的。这张照片原先不在这里,是从其他地方撕过来粘到正中间的。于是我们推断,乔孟光盯上宁昭同,可能不是因为傅东君。”
宁昭同第一次看见这面墙,眉头一点一点地蹙起来。
“但是,相比起傅东君,孟峡峰和乔孟光对宁昭同下的心思,要少得多,至少在去叙利亚之前。到了叙利亚过后,傅东君被孟峡峰送到德里亚手里,而宁昭同也阴差阳错进了德里亚的公司。两人在接近一年后才重新相遇,当时傅东君已经成为德里亚有史以来最好的实验体,正在经历第二阶段的改造,”乔琢明摁了烟,喝了口浓茶,“宁昭同找到机会放走了傅东君,游荡一个星期后,傅东君被许诚安排的人撞见,将他送回了国。”
陈承平连忙问宁昭同:“那老头儿没对你做什么吧?”
“德里亚没有追究我的责任,甚至力排众议,提拔我做了负责人,”宁昭同神色很平静,“在叙利亚的时候,我也没有经历过任何改造。”
“是的,这是困扰我们很久的一个问题。孟峡峰知道你是合适的个体,调查团里也遍布他的人手,即使德里亚没有注意到你,他也有很多机会向德里亚透露这件事,”乔琢明拧上保温杯,“后来我们推测,孟峡峰本来是想让你跟傅东君一样,接受完改造,再把你弄回国进行研究。但因为德里亚对你的态度,他们改变了主意,他们觉得你在德里亚那里有足够的分量,能作为交易的筹码。”
宁昭同想了想:“可是我回国,应该不是孟峡峰操作的。”
乔琢明答得很干脆:“对于孟峡峰来说,你能留在德里亚身边是最好的。你能回来是多方巧合作用的结果。许诚伸手捞傅东君,动静不小,不仅跟孟峡峰撕破了脸,还引起了沉的注意。当时黎朝安也在叙利亚开展任务,他派了一些人手,到叙利亚了解情况。”
“……”韩璟茫然,“怎么还跟这女的有关系?”
“黎朝安救过宁昭同,两人关系很好。17年,美国向叙利亚投放战斧,宁昭同被波及,但也因此被沉的人发现。宁昭同通过与黎朝安的私交,获取沉的信任,让沉同意送她回国治疗。孟峡峰了解到情况后,收敛了很多,也因此失了先手,没有拦住傅东君入伍。”
傅东君偏过头来,眼眶还是红的,语气已经一如既往的贱了:“你是发黎姐财抱上大腿的啊?”
宁昭同看他一眼:“早知道烂肚子里了。”
大家有点想笑,但没有笑出来。
“许诚和傅边山动用了自己所有的关系与能量,将傅东君留在了一个绝密的部门,孟峡峰对傅东君的计划彻底宣告破产。于是,他只能将目光放在宁昭同身上,不过因为沉的关注,他没有在国内下手。”
周围静了一会儿,然后聂郁道:“后来同同出国留学了。”
“是,但是宁昭同后来出国留学了,”乔琢明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意思,毫不遮掩地叹了口气,一副惹到麻烦的样子,“在宁昭同学业的最后一年,德里亚伪造了宁昭同心因性猝死的假象,在她身上进行了改造。在这段时间里,孟峡峰很急切地扩大了自己实验的规模,那两年好几个省的失踪报案数量都有明显增长,我们已经找到了他们两个类似于缅北的基地。我们初步掌握了他们实验流程,和德里亚的很相近,我们猜测孟峡峰花费了很大的精力,对德里亚的团队进行渗透。”
宁昭同问:“德里亚还是不知道孟峡峰的身份。”
“是,我们猜测,可能到了你去非洲的时候,德里亚仍然不知道孟峡峰的身份。”
“等等!”陈承平比了个手势,“前面你说,傅东君到绝密单位去了,孟峡峰伸不进来手。那非洲的任务,孟峡峰怎么知道的?”
乔琢明打量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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