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纤楚惊疑不定地看着两位男主角,实在是搞不清情况。
《明光》备案一百集,奔着正剧去的,薛预泽砸了十几个亿,那布景贵得宁昭同都替他心疼。也因为是正剧,重在权谋部分,所以前期的谈恋爱内容削减到五六集,到第七集的时候韩非已经称王了。
刚回到少女时代没几天的宁老师也自此迈入了自己苦逼的勤政生活,嗯,作为韩王后和韩国中书令。
玠光将军撑着脸在旁边笑:“这么看着觉得你也真挺不容易的,十几岁就开始处理政事,之后一直没得个闲。”
王后很是轻佻地摸了一下旅贲将军的下巴:“等寡小君十来集后来宠爱你啊。”
大王闻言看过来,叹气:“真是不想死啊。”
剧组的工作人员都笑出声来。
【子嗣艰难的王后终于传出孕事,可新王一意西去,怕是再也听不到这个消息了。
百官于新郑城门恭候,大雪铺天盖地,下得王城都寂静下来。
丞相张平前驱而跪,声音里压抑的悲恸泪意:“臣等,恭迎王后回都!”
“臣等,恭迎王后回都!”
声音缭绕在王城之上,惊飞了停憩的鸟,而那双十八岁的手,终究接过了张平手中的金绿诏。
大厦摇摇欲坠,而年轻的君王后,终究接下了这沉如泰山的国柄。
改税法,开军校,办刊物,内平人心,外却强敌……君王后做得很好,做得太好,以至于引来四野侧目,那是觊觎的目光。
十月后,一个消息从咸阳飞来。
咸阳宫中韩君居处走水,烧成一片废墟,余下焦骨一具。正在旅贲大营里视察的王后听到消息,抱着足月的肚子一头磕在台阶上,最后诞下一个死婴。
王后坐在产床上,低声道:“便唤作念念吧。”
她恨他一走了之,却也忍不住地希望,还有再见他的一天。
念念不忘,必有回响。】
“哭啦?”宁昭同凑过来,擦了一下韩非眼角的湿痕,小声哄道,“别难过了,现在我们一大家子都在一起呢。”
韩非抬手抱住她,也不顾还有人看着,将脸埋进她的里衣里,声线还不太稳:“陛下……臣有万千语,今日陛下能否与臣同宿?”
韩璟:?
好好好太师你来这套是吧!
陛下一脸心疼,拍拍他的肩膀:“别说今天,天天陪着你也行啊!”
拍到七月,过玄来探班,客串了咸阳闾姬之首温元这个角色,韩璟压力巨大:“过老师——”
过玄笑眯眯的:“玠光得叫我元姊哦,想说什么?”
“……没。”
韩将军憋屈地闭嘴了。
【新郑,咸阳,云梦,咸阳。
清俊的青年被贴上胡子,年轻的将军也被画得越来越糙,故国的将领与旧友,朝歌的漂亮大夫,幼子,稚女,文雅的徒弟……唯有她没变过,一色的眉眼与妆容,只有风霜沉淀其中。
终于到了那一日,云梦学宫的山长韩非踏入咸阳的城门,王城的姓氏就此改写。
韩地的韩王后。韩地的中书令。秦国的宗正。秦国的治粟内史。秦国的丞相。秦国的阶下囚……天下士子念诵“人恒过然后能改”相送的,明光夫人。
云梦的宁先生。
云梦的明光夫人。
直到,秦国的女君。】
当晚,韩非搂住宁昭同,在她耳畔低低说道:“你和往日越来越像了。”
她抚着他的长发,语调柔缓如老者:“只是记起了,很多遗忘的往昔。”
“……抱歉。”
“不必,我也很怀念,”她轻吻自己的丈夫,翻身压住他,“我原本,就是这个样子。”
他缔结同心的爱人。
他亲推上去的女君。
【秦国的新王,天下首位女君,民心所向,如水来归。
她的王位坐得很稳,但并不轻松。内忧,六境贵族滋扰起事,蒙氏不忠,勾结朝堂;外患,南境西境少民异动,匈奴连年犯边,几无宁日……
好在,太师韩然也安内,将军韩玠光镇北,一切都逐渐平息,一切都慢慢变好。
直到某一天,她由着自己的禁卫统领为自己梳理长发,偶然发现鬓边零星,望着镜子内逐渐衰老的容颜,竟然笑了出来。
纵是天下都呼喊着“昭帝千秋”,她终究还是老了。
躯体逐渐僵硬,而心还要老得更快些。
自感时日无多,女君召回了自己的儿子与女儿,看着膝下跪着的小辈,身边伴着的男人,远处凝视着自己的挚友与臣子……
她笑,拍了拍儿女的手背,很轻地道:“阿娘走了。”
话音落下,她的睫毛也跟着落下,掩住了明光一朝最后的一点光亮。
昭帝薨,哭声大起,天地同悲。】
江之州看着边上抽噎个不停的韩璟,连忙叫宁昭同过来:“陛下快哄哄,快哄哄,快哭厥过去了!”
宁昭同立马坐起来抱住自己的玠光将军,温声安抚道:“好啦好啦,都是假的,我不是活得好好的吗?”
韩璟埋在她腰腹间哭得停不下来,觉得丢人也觉得委屈——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当时有多绝望!
副导演有点想笑,跟韩非搭话:“这位小演员挺好的,能入戏。”
“嗯。”
嗯?这态度也太冷淡了吧!
副导演纳闷地看过去,愣了一下。
韩非别开脸,掩住眼眶的红色。
【收到咸阳报丧使的消息,韩玠光几乎有些恍然。
关山难越,回京的路途那么长,长得他心都快碎了。他恍然远望来路,耳畔突然响起稚子的念诵。
昔我往矣,杨柳依依。
今我来思,雨雪霏霏。
到达咸阳的那天,他发现自己的头发全白了。
也是在此刻,他跪在她的棺前,第一次意识到自己做错了多少事。
我错了。阿绮,我错了。
我真的错了……】
杀青的陛下摸着将军的脑袋,柔声安抚:“好啦,我接受你的道歉好不好?”
将军眼里全是滚烫的泪光,拉着她不撒手,鼻音很重:“我不想再离开你了。”
吕纤楚听到这么一句,惊喜得差点尖叫出来。
我可以嗑!我可以!
宁昭同等韩璟杀青后送走他,自己继续住了下来,等着韩非。
接下来的戏大头都在太师韩非身上,而且是大段大段的文戏,宁昭同看得异常过瘾,却也很是心疼。
他为念念和觅觅做了太多,国厦担在他的肩头,压得他余生都未能自在喘息。
【桓帝宁璚自裁在昭帝的陵墓之前,一个时代再次落幕。
将新帝宁武推上王位后,已是风烛残年的太师韩非从阴影里走了出来,也来到昭帝的墓前。
他真的太老了,一把枯骨撑不起宽袍大袖的衣衫,风雪在骨肉间来回,已寻不到一丁点当年风华绝代的模样。
君埋泉下泥销骨。
我寄人间雪满头。
“陛下,”他很轻地唤了一声,跪到墓碑面前,将鹤发鸡皮的头颅抵在冰凉的雕刻上,“臣终于能……再见到您了。”
我终于能再见到你了。
“我很想你。”
我很想你。
“来世,若有来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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