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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承平下车,环视了周围一圈,这个路口,这棵树……上次被楚循抓去应酬,好像就是在这边吃的饭。
“陈队长!”欢欣的女声,他立马回头,呼吸一滞。
高挑的女人站在街角,周边树影幢幢遮住大半的光,只余了头顶昏黄的路灯,像舞台的随光一样打在她身上。
一道窈窕有致的曲线,矜持地收在旗袍的下摆之中。
他走近几步,再打量了一遍,深吸一口气:“小宁老师,今天打扮得也太漂亮了吧?”
她笑得毫不设防,走过来的脚步几近雀跃:“好看吗?会不会很显老?”
“不显老,很优雅,很端庄,很……”陈承平看着她修成兰叶的两道弯眉,竟然还从自己贫瘠的语料库里找到了个比较有文化的词汇,“嗯,宜其室家。”
她朗笑出声,很不客气地把包塞到他怀里:“走吧!请你吃饭去!”
抱着个女人的包,陈承平还手足无措了一瞬,不知道往哪里放才不会有失他的威严。结果她一经过,香水裹着一股浓重的酒味,这下包都是末节了:“你喝酒了啊?喝了多少?”
“对啊,今晚酒局,推不掉,”她转过身来,“一斤多吧。要不是你打电话过来,还要接着喝。”
“……一斤多?”陈承平惊了,“没开玩笑吧,你喝一斤多还能自个儿走道。”说到这儿突然顿了一下,想到当天她说直接把萨菲喝服了的事,感觉一斤多好像也还好。
“你质疑我!”她不满,又笑,“悄悄告诉你一个秘密,不准往外说,最多喝过快两斤,但是也看发挥。”
陈承平挠挠头,两斤,不说是不是吹牛逼,那岂不是说以后不能起心思想灌醉她了。
正沉痛着,前面窈窕的身影突然一个踉跄,他连忙上去一把扶住:“没摔着吧?还说自己喝一斤多没事儿,我现在打车把你送回家。”
“是被跘了一跤!和喝酒没关系!”她严肃转头,按住他的手,“如果是白天我没看见它,我一样会被绊一下,不是酒的原因!”
那只手吸引了他的目光,骨肉匀停,手指纤长。美甲应该是才做的,十指尖尖,是透明的淡红色,相当漂亮。
听他不说话,她不免觉得委屈,低下头:“我饿,我想吃东西。”
这软绵绵娇兮兮的语调一出来他哪儿还顶得住,当即就举白旗投降了:“好好好咱吃东西去!不是饭局吗,没给你东西吃?”
“一个个都跟人精似的,精神绷着,吃进嘴里也没味道。酒一喝就更不觉着饿了,我都不记得我伸过几回筷子。”
“什么规格的局啊,咱们小宁老师大病初愈都推不掉。”
她转过头,眨眨眼:“想知道啊?吓死你!”
“求求你吓死我,”陈承平觉得乐,还不忘打蛇随棍上,“吓死我你可得负责啊,不能管杀不管埋。”
她笑,摆了下手,小声道:“沉平莛。”
陈承平一惊。
那、那确实还挺吓人的。
“感觉你跟这位还挺熟,”陈承平稳着表情,“你被送进医院那天,他从拐角走出来的时候,真把我吓一跳,还以为自己在看新闻联播呢。”
“就是没见过他走在前面?”她开了个玩笑,笑意淡了淡,“我怎么敢跟他挺熟,各取所需吧。”
各取所需。
她有什么,需要沉平莛那么上心来交换。
“你怎么又不说话了,”她不满地嘟囔,猛地凑近,“我真跟他不熟,我跟你熟。”
这一下有点太近了,陈承平吓了一跳,同时心跟擂鼓一样地响了起来。
我跟你熟。
这姑娘说话怎么……
她不知道因为什么又自顾自笑得特别开心,他从没见过的轻松姿态,撤回身去,快步转过街角。
他连忙跟上,而后一大片商区扑面而来。五颜六色的灯光散发着纸醉金迷的气息,是他印象中的北京,而她在几步外回头,笑意浸透眼底,瞳孔是柔软的亮色。
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文化沙漠陈参谋长在那一瞬间真正体会到了这句诗的意境,并颇有一些沉醉其间的微醺。
肯定是心跳太快,缺氧了。
他稳了稳心神,陪她走入这个陌生的世界。
找了家中式快餐,两人各自抱着一碗鸡汤,坐在靠窗的位置上,看着窗外万家灯火。
宁昭同满足地喝了一口汤,端起碗,抱怨道:“你怎么总是大晚上的过来,我的安排全都泡汤了。”
安排?
陈承平不免好奇:“你安排了什么?”
“想带你去吃饭,”她笑眯眯的,“缅甸菜,吃不吃?”
“我不挑食,但你不是不能吃辣吗?”
上次在缅甸一碗汤喝得眼泪都下来了,陈承平记忆犹新。
“是不太能吃,但是我一看到你想到缅甸,觉得带你去吃缅甸菜最合适不过了。”
“……我像缅甸?”
那个贫穷落后毒贩满地的国家?
陈承平突然自信骤降,觉得这姑娘也不是很喜欢他。
“对啊,我一直觉得你就像翡翠一样,质地坚硬,绚烂多姿,”她撑着半张脸,“或者佛国印象?金刚怒目,威势凶暴,实则心怀慈悲。”
他都有点恼怒这文化人说话的方式了,害得他都不知道是夸自己还是贬自己。
她好像看出来什么,莞尔一笑:“夸你呢。”
夸……她说是夸,那他就信吧。
吃完饭带着一身汗出来,他继续自然而然地背着她的包,跟着她的脚步在夜市里溜溜达达。
旁边有个游乐场,现在差不多闭园了,但外面的各式小摊子还远没有收的意思。零食她是不怎么吃的,但各种小游戏玩一玩也无妨。看了一圈,最后停在了打气球的摊子面前,她也不说话,就是盯着架子上那只巨大的毛绒熊,好久也不动一下。
陈承平好笑地看她一眼,把包还给她,拿起气球枪。小贩上来招呼,他问:“顶上那个熊要打中多少发?”
她眼神一亮。
“那个啊,那个是头奖,一百发里怎么也得中个九十发,”小贩一口油滑的京片子,“怎么着,您来个一百发?”
这么一会儿陈承平已经把这枪摸透了,外形仿的九五,荧光绿的枪托,没有膛线,更别说瞄准镜。准星歪得十万八千里,击发方式好像也改过,实打实就是个玩具。
不过,玩具也有玩具的玩法,他陈承平一向是个好玩家。
“行,给我一百发。”
小贩喜笑颜开,把子弹堆在他旁边:“我再送您两发,您加油。”
他先试了两下,不出所料,偏得离谱。他也不着急,一边瞄着一边还跟她搭话:“你枪法怎么样?”
宁昭同凑过来:“你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呢?”
“看来是很差劲了?但是当天那几枪挺漂亮。”
“差到当年我们在叙利亚的时候,傅东君都不愿意让我摸枪,怕我一不小心干掉他的程度,”她失笑,“那几枪算超水平发挥吧。集训的时候我各科目都在前面,唯独枪法,教官一看我就摇头。”
话音未落,陈承平突然夹腰扫出一梭子连发,砰砰砰砰砰,一排气球整整齐齐地应声破裂。
“哇——”她惊讶地站直了。
他笑笑,装填,发射,最后八十多枚子弹,几乎例无虚发。
人群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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