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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事态进一步的升级。
国防军最开始就是收编地方武装而成的,等东开普省吉科巴哈那支很成气候的联军挺进豪登省后,约翰内斯堡的西里尔和比勒陀利亚的诺维拉都坐不住了。
诺维拉开始放软态度,说正在筹备举行全民公投,请各方保持克制,南非一定会是人民的南非。
这段发言让吉科巴哈联军休息了一个星期,正在国防军松了一口气的时候,联军向豪登省边境的一个小城市投放了数十枚导弹,当地伤亡惨重。
这是南非这次动乱里,第一次有势力对平民使用武装力量。
国际社会严厉斥责,联合国的会每天都在开,可这和俄乌不同,这是南非的内战。讨论来讨论去,联合国的飞机无奈降落约翰内斯堡,带来聊胜于无的人道主义援助。
因联军停下前进步伐的撤侨工作,在一个星期后又捡起来了,并且面对着越发艰难的现状。
刚到德班的吴璘跟崔乔通电话:“开普敦港那边已经快满了,我只能在德班待叁天。”
吴璘大校是本次南非撤侨的主指挥官,带着叁艘撤离船从广东赶过来。其中奔向伊丽莎白港的撤销行动已经宣告失败,因为那是东开普敦联军的大本营,而这支联军对中国人显然没有好感。
伊丽莎白港,是吉科巴哈的原名。
崔乔面前摆着巨大的电子地图,接着电话,眼睛里全是血丝:“没事,反正撤不完了。”
撤不完的,南非的中国人太多了。
吴璘沉默了一会儿,给了他四个字:“量力而为。”
量力而为。
面对大势滚滚,人能做的,也只有量力而为,静听天命。
局势越来越紧张,当约翰内斯堡都能听见炮火声的时候,西里尔眼睛通红地走到镜头面前,向世界宣告一个爆炸性的消息。
南非共和国是一个持核国家,如果昔日的兄弟们不立即悬崖勒马,他们不介意在合适的时候用结束一切来使一切回到正轨。
全球哗然。
南非有开发核武器的能力,这是上世纪七八十年代就众所周知的事。但也同样是南非,在九十年代签署《不扩散核武器条约》,并宣布在此之前国家已经拆除所有核设施。
各方都坐不住了,纷纷下场调停,而早就入局的北京递给崔乔的消息是:尽力、即时止损,维护同胞生命财产安全。
但谁是那部分损呢?
没撤走的侨胞是,走不了的崔乔也是。
那天宁昭同在屋里开了个视频会,屏幕那边崔乔很没形象地趴在躺椅里,胡子拉碴也没收拾,但眼睛特别亮:“大家好,好久不见!”
周遭气氛有点怪,弄得跟生离死别似的,喻蓝江有点不自在,第一个开口:“你那剧本开拍了,所以韩璟不在。”
崔乔一听,略有不满:“怎么你也知道了,将军说的还是念念说的?”
喻蓝江笑:“昨天薛预泽往群里说来着,问韩璟需不需要追加投资,他投一笔。”
崔乔有点惊讶,看向边上的薛预泽:“薛总,这……”
不会是为了他吧?
薛预泽隔着屏幕对上他的目光,很温和地一笑:“将军说叁个月就能拍完,准备试试ai后期。现在技术挺成熟的了,最快年末就能上映,到时候你回来,我们一家人一起去看。”
崔乔感动了,这是真感动了,但他一感动就要说烂话:“你这句话是fg吧,一般都是觉得我要死了才这么说。”
陈承平挺乐了:“放心吧,核弹只要没砸头上,还有得你活的。受点辐射有什么关系,你孩子都那么大了,细胞健康也没用。”
“……”
崔乔心说这个家还真是很松弛呢。
韩非做了一个手势,家里人都静下来,他看着崔乔:“大卜为你起了一卦,是逢凶化吉之兆,天地自有定数,不必太过忧心。”
前一句逢凶化吉,后一句就是自有定数,崔乔眼泪往心里流:“太师,这个靠不靠谱啊。”
韩非没跟着他笑,告诉他:“这是你的机会。”
机会。
又是机会。
崔乔神色闪烁了一下,坐直了一点,一点难堪,一点不安。
他不喜欢这个叙事,他所见的痛苦,竟然是他的机会。
“天地不仁。大道之行,不过骤风急雨,四时成序,”韩非似乎读懂了他的意思,看过来的目光明净得像水波一样,“永言配命,自求多福。”
天地没有仁义道德,所谓天地间的大道,只掌管风至雨走,春去秋来
所以,永远要去恭敬于你的命运,然后努力求得你应有的福祉。
不知道怎么的,崔乔鼻尖一酸,隔着屏幕看过来,竟然回忆起稚子之时趴在父亲膝上的时候。那是一个厚重而沉默的存在,属于长辈,有沉甸甸的时光分量在其中。
于是他想起来,是的,太师是这个家的长辈。
他可以向长辈寻求答案,肆无忌惮的,无所畏惧的。
因为他们都在一个家庭之内。
“我、我不知道怎么面对,现在的情况,”崔乔开始压不住泪意,轻轻咬住食指的关节,当着太师,当着那么多家人的面,陈述着他的脆弱和忐忑,“太师,我不知道该做点什么……”
他现在该怎么办?
去试想未来,替可能的死亡做铺垫?还是开始漫长的告别,同世界上的一切。
韩非笑了,很柔软的笑容:“你面对的事,没有人能有完美无缺的解决方案。”
“但要相信,此情此景,不会有人比你做得更好。”
“只有一事,你需要牢记。”
崔乔连忙坐端正了:“您说!”
韩非注视着他,目光清正,一字一句:“可贪生,勿怕死。”
2040的下半年,注定是崔乔的时间。
六月,他亲自去了东开普敦省,见到了那位担任联军参谋的中国人江少华。在半月的长久谈判过后,江少华答应释放监狱里的中国人,并允许中国军舰在伊丽莎白港停靠,撤走所有愿意离开南非的同胞。
七月初,撤离工作完成,吴璘站在桥头看着岸上的崔乔,对他敬了一个军礼。
崔乔在东开普敦省待到九月初,虽然联军本意是控制他,但他跟江少华以及几个联军高官都建立了不错的私交。因为他中国官方的身份,自觉有机会成为执政党的联军展现出了一点诚意,江少华亲自相邀,说联军司令想要在官邸接见他。
接见,这是崔乔迎来的新挑战。
他是中华人民共和国驻南非共和国特命全权大使,他不能去赴反对武装首领的接见。
好在崔乔在交朋友上确实有些天赋,带着叁个华裔连夜溜出吉科巴哈,开着辆破车逃命大半个月,带着肩膀上的枪伤到达布隆方丹。
没有人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他花费了半个月,在布隆方丹的联军首领面前,当着一堆中国人的尸骨,说服首领释放自由邦省境内所有中国人质。
这批人由比勒陀利亚的大使馆人员护送,历经千辛万苦,最终在十一月中旬被送到德班,登上撤离的军舰。崔乔跟着来了,但并没有出面,可登船即将结束的时候,吴璘给他打了个电话。
“出来喝酒。”
崔乔笑骂一句,虽然没想喝酒,倒也利落地下了车。没想到一到预定地点,他被人从后面抱住,下意识要掏枪,却闻到了熟悉的香气。
他没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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