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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一愣。
沉平莛神色不动,也没有去补那个缺,转头和旅长夸了两句官兵们的精神头,夸得旅长都讪讪的。
最后午饭是在机动营的食堂里吃的,没什么难得菜色,但部队食堂胜在一个料足味儿够,凭淬锋的福利倾泻,肉也是管够。沉平莛好久没吃过这么粗犷的饭菜了,吃着吃着还跟宁昭同笑着咬耳朵,说当年他还在军队情报口的时候,还吃不上这个级别的灶。
嗯,真香,就是回去营养师团队又得忙活了。
“人家叫淬锋,给咱们国家磨尖刀的,吃好点应该的,”宁昭同放下筷子,随餐吞了个复合维生素片,“你看看这一个个晒的,训练肯定特别辛苦。都不说我了,你看师兄,当年师兄比我都白,现在咱俩肤色都跨人种了。”
傅东君有意见了:“当年我比你白是因为你晒黑了!主席有印象吧,特别17年刚从北非回来那会儿,你黑得我都不知道聂郁怎么看上你的!”
“?”
“?”
“?”
旅长一噎,黄德庆觉得心脏有点受不了了。
他妈的傅东君你是真不怕死啊!
“有印象,一种很好看的小麦色,看起来很健康,”沉平莛很随和地答道,“就是头发剪得太短了,像个男人一样。”
宁昭同不满:“你刻板印象。”
“好,我向你道歉。”
沉平莛那一脸“自己老婆自己惯着”的表情给傅东君看得有点食欲不振,转开话题:“头发染回来了啊,挺好。”
结果沉平莛再次接话:“14年还是15年的时候,她好像染过一次绿头发。”
傅东君一听来兴趣了:“对,北极星绿,那时候这丫头白,又慢慢长开了。本来追她的人就多,这头绿毛一亮出来,晚上都得我送她回宿舍,不然老有男的堵在门口送花。”
宁昭同瞅他:“真的假的,那时候你也没夸我一句。”
“你尾巴都要翘上天了,我再夸你不得真上天了,”傅东君责备,“我亲爱的妹妹,为妇之德在于贞静,别一天到晚想着男人夸你。”
“?”
宁昭同忍气吞声,对沉平莛道:“我师兄,随我。”
沉平莛轻笑一声:“没事,我会每天腾出时间夸你一句的。”
“?”
“?”
喻蓝江坐在对面,郁闷得要死。
老婆到了自己主场连个正眼都不看自己,他是不是快被踹出去了。
下午主席同志在旅长和参谋长的陪同下观摩了淬锋的搏击训练,因为心里压着气,喻蓝江下手特别狠,张肃咬着牙心说再嫉妒也别拿我撒气啊。
结果这边拳拳到肉的,宁瑱和宁昭同躲在角落里聊得开心,一个眼风都不朝那边去。
“你及冠那年跟阿娘说,你对当人主一点兴趣都没有,只想赓续你父亲在云梦的事业,教书育人,研究学问,”宁昭同有点叹息,“你还跟我说,要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
宁瑱有点不好意思,小声道:“那时候年少轻狂,阿娘见笑了……”
“什么叫年少轻狂。那时候你虽然没明说,阿娘也能明白你的意思,”她似有恍然,“为去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那时候阿娘想着,阿娘的念念志不在为君,却实实有仁君之相……不过叁王之后,欲成圣王之业到底是僭妄,我便想着,倒不妨放你出去,或能留个圣名也说不定。”
宁瑱心里酸酸涩涩的,小声道:“阿娘,儿子为君做得不好。”
“你性子太软,也不爱见血,小人自然能欺你以方。你父亲念着你温厚,向来不逼你,只是他也不是暴戾性子,总也不能为你做一辈子的刀。”
“……儿子无能。”
“不是无能,是我想岔了,你不喜欢为君,阿娘也不该逼你,”宁昭同神情很柔软,“如今你能走出来,在那么迥异的地方过得自在,阿娘很开心。”
宁瑱有点想哭了:“阿娘为儿子费了很多心,儿子都知道。宫中那些伴读,素治公俱以君王之道相授,没有半点藏私。那时候儿子就知道,阿娘心怀大爱,从没有自诩四海人牧,也从未将目光囿于一家一姓之中。”
“你觉得阿娘做得对吗?”
“儿子不知道阿娘做得对不对,父亲说帝位不稳,则天下异心并起,”宁瑱抿了一下嘴唇,“儿子觉得父亲说得也不错,然,儿子不喜欢。”
“嗯,念念不喜欢。”
“儿子不喜欢君臣尊卑,”宁瑱小声道,“所以儿子一心想去雅典,看看阿娘说的民主城邦。”
宁昭同揉了揉他短短的头发:“得到满意的答案了吗?”
“……没有。雅典能以陶片决定国家大事,只不过是因为雅典太小了,”宁瑱叹气,“何况,只有成年男人才算公民,绝不是能施之于天下之道。何况阿娘知道,马其顿征服雅典之后,民主制已经被废除了,后来恢复的模样是否能承载民主精神,还不好说……儿子当时跟一位贤者说,我的母亲是一位君主,我的妹妹也是一位君主。贤者同情地看着我,说他能够明白我远道而来的原因。”
宁昭同轻笑:“他觉得你是一位被驱逐的王子?”
“嗯,儿子不知道怎么解释,”宁瑱抿唇一笑,又有些羞赧,“我给一位长老送了一些大秦带过去的礼物,他很开心,然后送给我一些很漂亮的奴隶男孩。”
宁昭同想起什么:“你还说,你去了莱斯博斯岛。”
“是,儿子带着他们在莱斯博斯岛定居下来,”宁瑱有些怀念那个阳光朗照的岛屿,“那里的居民都很友善,我在那里收集了很多萨福的诗,可惜我的尤里斯语学得太慢了,没能读懂几条。”
宁昭同心头发软,跟他开玩笑:“没事,好歹从此后就不喜欢漂亮男孩儿了。”
“……阿娘!”宁瑱脸上微微一红,倒也老实,“往后觉得,还是肌肉线条……比较有男子气概。”
男子气概。
这小子在女人堆里从小待到大,没想到性别观念还是那么传统,现在看着甚至有某种“男人就要阳刚”的朴素到招恨的审美定势。
宁昭同叹气:“然后决定为爱做零。”
“……”
宁瑱一下子脸红到耳根子。
“你们这地儿风水不行,”宁昭同认定,“你舅舅当年也是万o丛中一条1,结果碰到你舅妈什么原则都没了。你走了条一模一样的老路,虽然你跟小张没处在一起的时候你觉得你能在上面来着。”
“……阿娘!”宁瑱受不了了,“您给儿子留点面子。”
“咱俩说的古汉语,他们听不明白,”宁昭同装傻,又转开话题,“你跟薛预泽说我喜欢恋爱脑娇夫?”
“……”
宁念念不敢说话。
“哎,也差不多。阿娘跟你不一样,看不得男的对着我颐指气使的,跪在面前安安分分的比较好,”宁昭同认同,“觅觅也不打算生孩子了,我听了挺开心的。咱宁家家训什么来着?少生孩子多种树,你俩都贯彻得挺好。”
……什么跪?
宁瑱想到小泽父君给的素材,一时不敢听了都。
“不错!”宁昭同抱了儿子一下,“念念,你自在阿娘就开心。”
宁瑱反抱回去,脑袋依恋地蹭了蹭母亲:“阿娘……”
“你穿这身真精神,”宁昭同推开他,打量他片刻,又凑上来亲了儿子一口,“你这比例随你阿爷,腿长得跟妖精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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