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秘密云寒的继任大典还在继续,热热闹闹。而风萧谷的地牢里,燕惊棠神态安然的坐在草席上,也在等待着属于他的审判。脚步声渐渐靠近,燕惊棠睁开眼,却看见了一个本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看见的人。随即,他还是了然的笑了笑,“寒鸦。”打理的很干净的头发,花里胡哨的里衣,涂脂抹粉的脸庞,寒鸦还是寒鸦。他站在燕惊棠面前,活生生的站在他面前。燕惊棠其实心里很清楚,“你背叛了我。”“我只效忠于主子。”寒鸦的眼睛放着精光,和平日的放浪形骸略微有些不一样。他们之间隔着一道铁栏杆,两两说话。周围还有很多从其他牢房里传来的哭号声,显得悲戚和阴沉。寒鸦抬抬头,“是主子让我接近你,取得你的信任,掌握你的动向。最后让我假死,让你故意看到我死在主子的怒火之下,放松警惕,然后露出马脚。将你的后路彻底断干净。”“那樱袭呢?你故意放消息给我,让我知道樱袭的下落,这也是云寒的命令?”燕惊棠真的不明白了,樱袭对云寒这么重要,云寒舍得用樱袭做诱饵?难道只为了这个谷主的位置?寒鸦扯了扯唇角,“并不是。这是我自己的意思。我自认为这样才能让你真正信任我。况且我早先就得到消息,玉公子已经追上了袭小姐,只要不出意外,以玉公子的医术,袭小姐不会有事。”他这时候说得简单、云淡风轻,但是当时云寒知道寒鸦私自把樱袭的下落透露给燕惊棠,恨不得一剑杀了他,生生打断了他三根肋骨。但云寒毕竟是重情义,而寒鸦也都是为了云寒才做出这样的事情的。“云寒为了登上谷主的位置确实废了不少心力。”燕惊棠黯然。“不,主子根本不在乎谁会登上这个谷主的位置。不管是袭小姐、他自己,还是你燕惊棠,对他来说都无所谓。”寒鸦沉沉的开口。“无所谓?无所谓为何要派你来将我赶尽杀绝?”燕惊棠已然猜到,寒鸦来,就是云寒让他来了结自己性命的。“因为是你先要将袭小姐赶尽杀绝。若是你安安稳稳,这谷主的位子让给你,主子也不会有任何怨言,前任谷主的命令,主子也大可以不听从。但你错就错在非要袭小姐的性命!说到底,你是踩了主子的底线。”寒鸦声音发冷,似乎让燕惊棠一个激灵。是了,他的确是怨毒了樱袭,想要置她于死地。想到这里,燕惊棠竟然苦苦的笑起来。“你我同年入谷、共事多年,虽不是挚友,也是有几分情谊的。相识一场,你那些心思我还是知道点的。你为什么这样讨厌袭小姐,我想你心里最清楚。”燕惊棠猛地抬头,眼里有些错愕,他毕竟没有想到寒鸦会对他说这句话。但是随即,他又笑了笑,这笑容这样苦,这样无奈。他的心思,他的心思吗·······最初他也没有这些心思的,只是想着往上爬,去看看站在顶峰的时候的风景。然而他这样追求的,却被云寒轻易得到了。他用了八年,做到右公子的位置,而云寒仅仅用了两年便与他平齐。那时候的云寒,只有十五岁。清冷登上左公子的位置,不爱说话,不爱笑。其实那时候,燕惊棠是不耐、鄙夷的。后来却又发现,无论如何,云寒真的做的很好,无论做什么都能够力尽完美,无人能比。那时候燕惊棠就想着要比过他,可是这些事情,这个冷心冷眼的孩子似乎永远不在意。他只看得到一尺之内师妹樱袭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不知什么时候开始,燕惊棠又觉得烦躁起来。
原本这些情绪就如同蛰伏的野兽,直到那一天全数爆发了。他清楚记得,那天的樱袭手里提着一件翠色葱茏的长衫,在云寒面前左摇摇、右晃晃,“你便听我一次,我就应你一件事!这可是天大的便宜,你当真不占?”小小的云寒背过身子,也将樱袭扔在了身后。樱袭却不知烦的滴溜溜又跑到他眼前,提着那件衣裳,咬着唇。小脸上一副忍辱负重的模样,“就当我求你?”看着樱袭那眼光,明明装满了不甘心,却非要这般低声下气。云寒扑哧一声被她逗得笑出来,这样欢乐的云寒本就不是谁都能见到的。“你笑了就当答应了!”樱袭上前一步,点着脚尖,够这云寒脸上的面具,云寒也就随她,站在原地不动,等着她为自己取下那面青铜面具来。待到面具取下,樱袭满意的笑了笑,笑容光辉灿烂,“你长得越来越妖气,穿这身翠袍子,非要把那个什么素玖派气的脸和衣裳一般绿,自惭形秽的往地下钻!哼,看他们还敢嚣张!”素玖派是出了名的名门正派,素来以绿色为帮派的主打颜色,皆是一身绿袍。又因为是正派人士,总是趾高气扬,樱袭看不过,才有此一说。那时候的燕惊棠恰巧站在回廊,偶然看见花园里这一幕,云寒的脸,如琉璃苍雪,妖娆又清冽,好像一笑一语都能惊醒万千朵雪莲花,悄然绽放,纯洁高贵,孤独而绝代风华。那是这世间不可比拟的美丽,若是长成,那定是世间无双。他的眸冷冷,他的唇淡淡,低回之处,只是那眼前的少女身侧,一眼都不愿离开,捧在手心,融化在眼底。“穿女装一月。”他的声音还有些低哑,却透着少年人的青涩味道,听得燕惊棠只觉得不知道哪里在咚咚打鼓。“你!你说什么!”樱袭瞪大眼睛,声音像是炸开了,云寒的眼底却带着缱绻的还未成熟的宠溺,“条件。”樱袭啊了一声,像是栽了大跟头,“你好阴毒啊,云寒!”“要不然免谈。”说着转身要走。“啊啊啊啊!知道了知道了!你以后千万别有事求我!”她小声嘀咕,抱住了云寒的胳膊,随即一抬头灿烂一笑,明媚亮眼,“可以了吧,好师兄。”每一个字都在咬牙。云寒点头,点头点的缓慢,但是明显是很满意效果的。两个小小人儿站在一起很般配,佳偶天成,天造地设。若是旁人看见了又要说云公子真是宠的袭小姐无法无天了。可是燕惊棠却忽而觉得刺眼,为什么刺眼?他怔愣着看着云寒,突然明白了自己的心思。一瞬间,愤怒、恶心、自卑,统统涌上心头,就让它成为一个永远的秘密吧,不会有人知道,就连他自己也不会信!此刻的燕惊棠坐在大牢里,唇边苦笑,“若是你还念着往日情谊,就快些帮我结束了吧。这个连我自己都觉得恶心的心思。”燕惊棠说这话的时候,显得很疲倦。寒鸦闭了闭眼,只是轻声应了一声,抬起头看着昏暗的地牢屋顶。外面的丝竹渐渐停了,继任大典也差不多结束了吧。寒鸦一步一步的踏出地牢,临走时不忘吩咐一侧的下属,“等着将牢房清理了。”有些事情,就让它永远是个秘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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