冤家路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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体育馆建在学校的边沿,旁边是废弃的苗圃,杂草野花丛生,几颗还未移栽的灌木和竹林胡乱生长着,掩映着荒弃的石椅石凳,鲜少有人光顾。
夏烬有时逃课,喜欢跑这里睡懒觉,被顾朝胥逮住过几次后,就不来了。
夏烬开始心里还有点心虚,被一言不发地扯了一路,耐心耗尽,冒着火甩开顾朝胥的手:“有话说话,装什么哑巴呢?”
话音未落,被按着手腕抵在墙上,腰猝不及防撞在了墙上,撞得生疼。
夏烬当了这么多年呼风唤雨的校霸,从没遭受过这委屈,狠狠问候了顾朝胥的母亲,反手掰开顾朝胥的手指,试图反制。
夏烬力量并不弱,不然不可能站在校霸的位置上这么多年。但从没想过,全力挣扎下,顾朝胥按着他的手竟然纹丝未动。手像钢索一般死死地把他抵在墙上,压骨头都要碎了。
“顾朝胥!你他妈到底想干什么!”
顾朝胥怔了下,理智稍稍回笼,神色稍微霁,按着夏烬的手从肩膀滑下,滑向了夏烬的腰背。
顾朝胥轻轻地,牢牢地抱住了夏烬。
这会儿轮到夏烬僵住了。
顾朝胥是一个极其疏冷的人,在他的记忆里,除了偶尔把他扭送教导处之外,几乎没怎么和人有过肢体接触。
但是此时此刻,顾朝胥温热的胸膛紧紧地贴着他,双手珍而又重地把他环拥在怀中,粗重地呼吸洒在颈侧。
夏烬脑子发懵,完全超出了他对事情发展的理解,一时间忘记推开,愣愣地问了句:“你怎么了?”
但是回应他的又是只有规律,沉重的呼吸,话又落在了地上。
长久的沉默足够夏烬理清现状,那股子打在棉花上的厌恶感又一次涌上来,掰着顾朝胥的手臂,用力推开:“你他妈有话说话,再装哑巴我嘴给你打残了。”
顾朝胥的眼神暗暗沉沉地,像是什么熄灭了一般。夏烬没有看懂,也懒得懂。看顾朝胥依旧没有说话,不懒烦地推开他,想要走。
顾朝胥终于开口,语气依旧是公事公办的生硬:“学校不允许外来人员进入。”
夏烬:?
夏烬更气了:“你大老远把我拽过来就为说这个?”
顾朝胥垂下眼,又补充了一句,像是在宣达判词:“校规不允许早恋。”
夏烬愣了下,鬼使神差地绕了八十个弯弯,觉得自己理解了顾朝胥的意思,刚想开口反驳他和江瑟瑟没谈恋爱。
一个吻,不偏不倚地落在他的唇上。
夏烬人都麻了。
04
顾朝胥死死地制着他的肩颈,全身的力气都压在他身上,用力地吮咬他的唇瓣。
似乎有浓烈的情绪,通过唇齿传递过来,但夏烬来不及分辨,顾朝胥今天所有的动作都超出了他的预料,脑子里被搅得一塌糊涂,只知道遵循本能挣扎。
铁锈味在两人的唇齿间炸开,不知道谁的嘴唇被咬破了,顾朝胥松开了手,夏烬立刻跳开两米远。
这个时候好像应该上去打一巴掌,但是他又不是个姑娘。想冲着脸来一拳吧,刚刚退太远了,距离上好像不太够。
直到此时此刻,夏烬还是莫名其妙的情绪大过愤怒。
太荒唐了。
太荒唐了。
刚刚顾朝胥亲了他?
顾朝胥在他的心里象征着秩序本身,板正严苛,不近人情。
夏烬热衷于反抗秩序,并且愿意迎接反抗秩序带来的后果。
但不是这种后果啊!
哪怕现在顾朝胥脱光了,在学校操场大喊我是傻逼,从行政楼8楼学生会窗口往下跳,都比当下的情况更真实。
“他妈的顾朝胥你是不是犯病啊?”夏烬擦了擦唇角,果然是他的血,他现在怀疑,顾朝胥是不是怕输,不敢跟他正面斗殴,要用这种方法膈应他。
啧。
这么一想好像真的有可能,夏烬自动过滤了一些旖旎的可能性,愤愤地想你们学生会真是卑鄙,这么喜欢玩儿阴的。
再抬头一看,向来端正整肃的顾大会长唇上也破了一块,校服衬衫领口被扯掉一颗。
这样狼狈的顾朝胥也是难得一见,让夏烬郁闷的心情多少微妙地平衡了点。
还是打一顿吧,再怎么说也是初吻。恋爱还没谈上呢,初吻就没了。
哦,某学生会长还特意指示了不允许谈恋爱。·
夏烬正打算找个别的由头动手,忽然听见有人隔着老远自己的名字。
隔得很远,呼唤声接二连三的响起,是班里篮球队的找来了,听起来人还不少。进花圃的路七拐八弯的,一般人找不到入口。
他不想这里被更多人找到,更不想跟顾大会长在这里不清不楚的,骂了句傻逼,就往另一条路上钻去。
最后还是去吃了烤肉,一群饿的前胸贴后背的半大小伙,吃到人家下班还恋恋不舍,跟老板称兄道弟,吵吵嚷嚷地约好下次再来。
商场大门都关了,电梯也停了,一群人寻摸着安全通道往下走。
队长喝的最多,站不住,本来挂在一米九一的中锋身上,被摔了两回,哭爹喊娘地坐在地上耍赖,死活不愿意起身。
夏烬也喝得不少,但神志还算清醒。走在最后,目睹了整场闹剧。经过瞥了一眼,队长立刻吓得大气也不敢喘,赖耍到一半,一口气没接上来,乖乖闭上嘴,等夏烬走过去。
没想到夏烬伸手路过时伸手把地上拽了起来,队长虽然醉地一塌糊涂,但求生的本能让他努力把身体绷直了,又抵不住烂醉带来的脚软,自己在那蛄蛹了半天,还是倒在了夏烬肩膀上。
然后汪地一声哭出声来:“夏哥!我不是故意冒犯您的啊!我是真的没力气了!”
夏烬:“”
夏烬难得反思,自己到底做了点什么,怎么听起来就是个无恶不作的恶霸呢?
队长哭了大半天,好在大家都不怎么清醒,没能打开摄像头保留这一精彩画面。虽然队长不敢让夏烬扶自己,但也没得选择了,一群醉鬼谁也没好过谁,只能战战兢兢地拉着夏烬的胳膊,不敢用力,又不能不用力,隔一会儿一蛄蛹。
商场关门了,周围的底商的灯也熄地差不多了,一群人站在路边等网约车到,学校宵禁早就过了,宿舍都关了门。几个人商量着去谁家凑合,几个大男人在街边拉拉扯扯,你推我搡,夏烬被队长当做扶手,看他没生气,自己小命健在,就开始得寸进尺,脑子被酒泡傻了,手脚并用地扒在夏烬身上。
夏烬不适应这种过于亲密的接触,但也没法和醉鬼一般见识。冷着一张脸,却也没真的甩开。
送走了大半同学,底商关的差不多了,灯光熹微,队长在那嚎歌。唱到高潮的时候,突然像被勒住脖子一般,戛然而止。
夏烬也愣了一下,这是条小路,招牌上的氖气灯箱关闭后,只剩下路灯熹微的光亮,一辆漆黑的桥车穿过,流光散去,对面街道上站着一个高挑挺拔的身影。
穿着件暗色的风衣,在秋日深夜瑟瑟地风中站的笔直。
先是吓了一跳,然后反应过来,是阴魂不散的顾朝胥。
“真巧。”
可能也不是巧,因为对方正朝着他走过来。
如果要论此刻夏烬最不想见到的人,顾朝胥一定当居榜首。可惜他被个醉鬼扒着,跟着靶子似的,站着一动不能动。
哪怕他喝了这么多酒,对下午那个吻,还是膈应的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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