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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回去。”没有责备也没有怒气,柳钰沉沉吐出两个字。
&esp;&esp;祝岐试图争取:“因果簿判官本就该随掌灯大人前往忘川,这是我的职责!”
&esp;&esp;“吾说,回去。”
&esp;&esp;这次柳钰没给祝岐辩解的机会,转身之后的衣袍一抖,无形间将祝岐推开三步远。
&esp;&esp;柳钰踏步便要往前走,祝岐向前追道:“大人!”
&esp;&esp;“大人。”不等祝岐再说些什么,一个声音从身后乍然响起。
&esp;&esp;祝岐回头看,竟然是孟婆。
&esp;&esp;只见本该在黄泉路尽头,在忘川水旁等候亡魂到来的孟婆,经来到了黄泉路口。
&esp;&esp;孟婆冲着柳钰道:“大人,祝岐大人既然来到地界,便是因果所致,大人万不可强求。”
&esp;&esp;柳钰微微侧身,低沉的声音里充满了不屑:“事到如今,你与阎罗还信万物为一因果不可干涉?”
&esp;&esp;孟婆笑道:“千百年来,万事万物皆按因果发展。大人是不信,事到如今,又有哪一次得偿所愿了呢?”
&esp;&esp;此话落,柳钰周身地气息霎时变得冰冷,就连祝岐都发觉出不对来。
&esp;&esp;孟婆见状,不退反进,走到祝岐面前瞧了瞧,突然笑出了声道:“真没想到,这么快又见到你了。”
&esp;&esp;祝岐顿觉莫名其妙,却也不知该如何应对。他求助地看向柳钰,后者却特意避开了他的目光。
&esp;&esp;孟婆又走向柳钰,轻言道:“忘川的那位,他总要见。他既存在于世间,便逃不过如今执掌忘川水的那位的手掌心。大人,老婆子我和阎罗都已无他法,当年的那个祂更是身陨,我看在祂与我们的情谊上劝诫大人,莫要以卵击石。”
&esp;&esp;柳钰听罢,侧过身与孟婆拉开距离,冷笑道:“祂与你们的情谊?若不是你们,忘川的那位,岂敢有如今的气焰?祂又为何身陨,孟婆,你与阎罗当真清白吗?”
&esp;&esp;“我们自然不够清白,可我们遵循的是万物因果。更何况,祂之身陨,大人好像更加不清白。”
&esp;&esp;说罢,孟婆哈哈笑着,消失前对柳钰最后道:“大人莫再逆天而行了!”
&esp;&esp;此话毕,孟婆消失在面前。
&esp;&esp;祝岐听不明白他们口中当年身陨的“祂”与如今的忘川那位是谁,也不懂万物因果若不遵循到底有怎样的后果。
&esp;&esp;但他知道的是,当年身陨的“祂”对柳钰很重要。
&esp;&esp;因为此刻的柳钰浑身在抖,他手中的灯盏微微颤动,法力也在控制不住外泄。
&esp;&esp;“大人!”祝岐没忍住呼出了声。
&esp;&esp;霎时,柳钰不再颤抖,恢复了原本的样子。
&esp;&esp;祝岐:“方才孟婆她……”
&esp;&esp;柳钰:“忘掉。”
&esp;&esp;“什……什么?”祝岐一愣。
&esp;&esp;柳钰的话太过干脆和冷漠,以至于祝岐完全没有理解。
&esp;&esp;“忘掉方才听见的一切……”柳钰重复着,停顿了一瞬,又补充道:“如果你还想随吾前去忘川。”
&esp;&esp;祝岐的双眼缓缓睁大,兴奋道:“我可以去了!”
&esp;&esp;柳钰没有再回答,来到黄泉路口前,打开了凡界与地界的通道,无数亡魂涌了进来。
&esp;&esp;他们跟随着柳钰手中提的灯盏,一步一步,无意识地向前走着。
&esp;&esp;祝岐跟在柳钰身侧,看着这些毫无神智的亡魂,不禁想起了自己。那时他也是被柳钰掌灯照亮黄泉路,引向忘川的。
&esp;&esp;但他清楚记得,那时这条路上只有他一人,并且他与此刻这些亡魂不一样,他还有自己的神智。
&esp;&esp;似是知道祝岐在想些什么,柳钰突道:“黄泉路,静心。”
&esp;&esp;祝岐倏地被点拨,再去看那些亡魂,果不其然,他们都以一种想要吃了他的眼神看向他。
&esp;&esp;齐刷刷的目光全看向祝岐,他一瞬间起了一身的寒毛。
&esp;&esp;黄泉路上亡魂多,厉鬼也多。
&esp;&esp;这些厉鬼常俯身在从凡间来的亡魂身上,企图瞒过真龙神君的忘川水,混到往生门,投胎转世去。
&esp;&esp;祝岐想到此,轻声问道:“厉鬼为何不愿转世?他们既然不愿意忘掉前世记忆,为何还要俯身生魂想要转世?”
&esp;&esp;柳钰向祝岐冷淡递去一个眼神,而后未提灯的那只手一挥,祝岐周身起了一层结界。
&esp;&esp;这时,柳钰才开口道:“黄泉路聚集的厉鬼不是不愿投胎转世的亡魂,而是他们生前犯下大错,不愿被真龙神君降下咒罚,判去无念海受罚。”
&esp;&esp;“竟是如此,”祝岐恍然大悟,“看来神君及祂所在的忘川水,真是三界之中最公正的存在了。”
&esp;&esp;话毕,柳钰深深望了祝岐一眼,未发一眼。
&esp;&esp;这条路走的漫长,亡魂们纷纷排队喝下孟婆汤,记忆一个接一个倾泻进忘川水。
&esp;&esp;祝岐望着漆黑平静的忘川水,好奇吸纳了如此之多记忆的水底的神君究竟是怎样一个存在,万载记忆在水中跌宕,竟也击不起一丝波澜。
&esp;&esp;亡魂前往往生门已过半数,祝岐发起了呆。
&esp;&esp;一名生魂喝完孟婆汤,记忆倾泻进忘川水一半,突地,水中激荡了起来。
&esp;&esp;祝岐猛然惊醒,去看柳钰,果然柳钰面容也严肃了起来。
&esp;&esp;忘川水激荡过头,从远处传来空灵的声音:“此人,生前杀父弑母,判——无念海十八级咒罚。”
&esp;&esp;“不是!没有!冤枉啊——”
&esp;&esp;被判罚的亡魂哭天抢地,跪地磕头。
&esp;&esp;喝孟婆汤的队伍继续着,在这位生魂后面的一位喝下孟婆汤后,向地上那位投去一个阴冷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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