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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秋华坐到客厅的沙发上,用堪称平和的表情看着张松栽。
张松栽却抖得更厉害,直接跪在地上,嘴唇都因为恐惧微微泛白。
“你晚上有小秘密了?”吕秋华问他。
张松栽因为这个声音瞬间崩溃。“妈,我错了,对不起对不起”他泣不成声,刘海遮住眼睛,仿佛那一层薄薄的发丝就是他最坚固的盔甲,能把他的恐惧与不安全部藏起来。
吕秋华并没有发怒。
她开始流泪。珠子般连坠不断泪从她脸上滑落,她声音颤抖,堪称悲戚:“你妈我一个人带你长大,你知道妈妈有多苦吗?”
“你瞒着妈妈做这么多坏事,你什么时候变成这么不诚实的孩子了?”
“妈妈这么辛苦,这么可怜你为什么不可怜可怜妈妈?”
张松栽身体蜷成一团,不敢做出任何动作,只是不停地重复着“对不起”。
那高大的身影在母亲面前,显得如此卑微又渺小。
吕秋华俯下身,一巴掌往张松栽的脸上扇去。
极具侮辱性的打法。
张玉明白了。
吕秋华还是那个吕秋华。她曾经以为这位不称职的母亲在生了儿子的世界里会回归正轨,至少承担一个母亲应尽的责任
现在看来,问题根本不出在性别的身上。
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张玉异样地感受到了心理平衡。被逼出毛病的人原来不止她一个人。
她很早以前就觉得张松栽这人有点不对劲。
过分的开朗阳光,以及善解人意。即使是正面的品质,过头了也是相当诡异的。
他似乎习惯性用一种下位者的姿态去与人相处,而遇到有好感的对象,就会一味的迁就讨好他们。对同学是这样,对朋友是这样,对喜欢的人也是这样。
吕秋华在她,或者说,他们的家庭中,位于至高的权威地位。她曾经被比她强势的人在家庭中欺压,她就会把这份压力宣泄在更加弱小的孩子身上。想看更多好书就到:j il e2c o
张玉承载了她的怒火。她恨命运不公,恨自己作为单亲妈妈的身份,她就将外界挥向她的拳头殴打到张玉身上。
张松栽承载了她的脆弱。她需要人去安慰她,维护她家庭的地位,满足她强烈的控制欲,她就把自己的负面情感与期望一并捆在张松栽身上。
张玉曾经也担当过母亲的安抚对象。但是她质疑了,反抗了,将这份不该加在她身上的责任推翻。
张松栽估计要更复杂一点。
他一定经历过短暂的美好时光。甚至不需要什么重要事件,一些生活中的小事就行。即使是张玉,现在也能清晰地回想起童年,吕秋华晚上给她盖被子,她脚丫被冻红了,吕秋华便用手捂着她的脚,直到脚丫重新变得温暖。
她曾经也感受过那么一点吕秋华的母爱。平淡朴实,却十分温暖。
这种种小事迭加起来,便构成了无比美好的回忆。
或许美好到让张松栽在被情绪虐待时,反而感到无比愧疚。
然后愧疚感影响了他的性格,让他的整个人生都被掌握在吕秋华的手里。
张玉看着蜷缩在地上被吕秋华扇巴掌的张松栽,仿佛看到了自己儿时颤抖着讨好母亲的身影。
可不能就这么坐以待毙。
“啪”的一下,客厅的灯全亮了。
吕秋华被吓了一跳,终于停止扇巴掌的动作,警觉地环顾周围:“怎么回事?”
话音刚落,那刺眼的灯光瞬间熄灭,一切归于黑暗。
“哒,哒,哒”地板上传出走路时鞋底碰撞的响声。然后吕秋华卧室的灯快速闪了叁下。
吕秋华冷汗直冒,朝自己的卧室走过去察看情况。
就在她进去的那一刻,房间内灯光大亮,一白色的大型不明物体朝她扑过来——
吕秋华发出尖叫,两眼一翻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张松栽则有些愣神。从他的视角来看,发生了什么就显得十分清晰了。
张玉快速开关灯,故意踏步吸引吕秋华的注意力,然后在吕秋华走到卧室时把床单一扬,成功把她吓晕了过去。
“看来她还是这么怕鬼。以前和她自由搏斗的时候我就用这招,百战百胜。”张玉拍了拍手,示意张松栽把吕秋华搬到床上,再和他去自己房间谈心。
张松栽十分不自在。他眼睛还是肿的,狼狈地抹了两把脸,强行挤出一个笑:“让你看笑话了”
张玉把他难看的笑容强行按下去:“我最讨厌的就是你这一点!”
张松栽踌躇地捏着指尖。
“对不起”
“道什么歉啊!没做错事干嘛道歉?听你道歉我都快听得耳朵起茧了。”张玉眉头皱得更深。
“说正题,我们来谈一下关于吕秋华的事。”
她刻意坐近了些,让张松栽无法逃开她的目光。
“吕秋华这人,控制欲极强,性格暴躁且脆弱。就这点而言,我们两个世界应该都是一样的。”
“她的行为已经严重影响到你的生活了。你”
“别这样说妈妈。”张松栽微弱的一声打断了她的话。
“妈她养我长大,已经很不容易了。更何况,这次我偷溜出去玩,确实有做得不对的地方”
张玉气得脑袋快炸开。
她将张松栽按在床上,揪着他被扇出来的巴掌印:“所以你觉得,你被她扇巴掌,是正常的?”
“”
张松栽保持沉默,但态度显而易见。
“哦,你可真行。那要是我现在也揍你一顿呢?你也就这样乖乖受着?”
仍是沉默。
张玉被气笑了,立刻付诸行动。她揪他的耳朵,踹他肚子,尽找身体最柔软的地方下手。
他身上的淤青与痕迹越来越多,却仍然一声不吭。
张玉掐他的脖子。
“你为什么不反抗?!回答我!”
她抵上他的额头,眼睛凑得极近,近乎要将他淹没。
“反抗我啊!!”充满愤怒的质问。
终于,微弱的声音从喉管里析出。
“好疼。”张松栽流着泪,泪水掉在她手背上,汹涌有力。“好疼啊”
张玉终于松开手。
身下的人一边咳嗽,一边用含泪的眼睛望向她。
“你这样做,和她又有什么区别 ?”
张玉睁大眼睛。
她双手颤抖,牙齿又开始用力地磨碾嘴唇。
正当张松栽以为她要发作时,她却深呼一口气,神色复杂地笑了。
“你这不是挺有种的吗。”
她其实知道的。
她的易怒与暴躁都和吕秋华如出一辙。
她做爱的时候喜欢揪张松栽的头发,就像吕秋华殴打她时会用力扯她的头发一样。
尽管她不想成为像吕秋华一样的人,但不得不承认,她身上遗传了太多吕秋华的缺点。
这种畸形的性格推着她伤害别人,也伤害了自己。
“对,我这样做,就是和吕秋华没有区别。”
她承认得很坦然。
“肆意地发泄自己的怒火,让别人承受自己的痛苦。毫无缘由的暴力。”
“面对我的时候,你还会有反抗的念头。为什么对着吕秋华就不行?”
张松栽低着头,手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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