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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清之后,不禁一怔。
来犯之敌数目未明,补给情况也尚未查清,有没有安营扎寨也还没探出来,这就要派一支骑兵去突袭?
万一人家挖了坑,置了铁簇套马索,怎么办?
他恍惚明白了。
自己进入这个水镜世界,竟然变成了陈平安口中那个“摊上就很倒霉”的东川国主。
这是正在打一场灭国之战啊。
云满霜大掌一挥,“砰”一声拍在了案桌上:“速度将前前后后所有的军情,全部呈递上来!”
底下将领军师见他又作新妖,纷纷露出了牙疼的表情,却不得不照办。
云满霜挑灯夜读。
东方发白时,他砰一声拍案而起,整个人既清醒,又迷茫。
他叫来了身边资历最老的军师。
“我东川,骑兵比夜照多三成,国库比夜照更充盈,城墙坚固,补给充足,又是民心所向……怎么就能打不过夜照?”
攻城远比守城难。
夜照长途跋涉入侵东川,东方分明可以以逸待劳,来一次给它迎头痛击一次,怎么就能节节败退,怎么就能亡了国?
军师唇角微抽。
云满霜读了一夜军情,多少也还是猜到了几分原委。
他抬起一根手指,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就因为我瞎指挥?”
军师:“……”
这话您敢说,咱可不敢接。
云满霜想不通:“我瞎指挥,你个做军师的也不劝?那你们是干什么吃的?”
军师:“……”
劝了您也不听啊,还很要命啊,没见到外面还有新鲜的人头呢。
军师斟酌着开口:“国主,您饱读兵书,书中所讲,确实不像我们这般浅薄……”
云满霜气笑:“行了行了,我知道了!”
他起身,将手下诸人全都召了进来。
“来来来,诸君畅所欲言!说,都说说!”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国主今日又抽的什么疯。
一开始没人敢贸然说话。
但很快,众人便发现今日的国主确实有些不同。
从前他最常说的便是“兵书上不是这样讲”、“你说的和兵书不一样”。
今日却成了——
“杨军师,你怎么看?”
“白副将,你怎么看?”
“洪参军,你怎么看?”
众人只觉耳畔嗡嗡,离开营帐许久,脑海里仍然回荡着一串串“你怎么看”。
简直有种矫枉过正的虚幻感。
东川实力并不弱,国主开始听劝,战局渐渐便有了好转。
先前丢失的城池接连拿回了几处,这一日,探得准确情报,夜照那一支被称为“屠夫”的残忍大军,尽数在平原集结。
一众军师分析局势,都认为可以出兵打一场大战役,一举消灭敌军主力。
云满霜一听就乐了。
正面战役,大决战,这可不就正是为他量身而定!
他拍案而起:“孤要亲征!”
众人:“……”
苍天啊,大地啊!国主听劝了这么些时日,敢情是在憋个大的啊!
“清平君”养伤的日子,云昭令人收集了不少情报。
如今已经知道“那个人间修士”名叫东方敛。
北天神君施展大神通封了北天境,逼着东方敛与他交手。
如东方敛自己所说,此刻的他,打不过。
一个初出茅庐,另一个根基深厚。
近几日,一直没有消息传回。
云昭有点坐立难安。
她捉着他追问:“你说他会在哪里?如果是你,你这会儿最有可能去哪里?”
他笑吟吟:“找你。”
云昭:“?”
琴瑟和鸣
清香寒凉的仙雾从落地玉窗涌进来。
东方敛拎起手指,点了点云昭面前的信报。
夜照打东川。
拿下十余座城池之后,夜照军驱赶城中百姓,将他们全部聚到了一处大城——平阳城。
看着平阳城的地势,云昭心中立刻浮起不妙的预感。
她皱眉:“这是要再造一个怨魂枯骨阵?”
他似笑非笑:“像。”
“我没让他们这么干啊。”云昭狐疑,“我(原身)弄那个阵,不就是为了你(清平君)。你我现在都琴瑟和鸣了……”她顿了下,口无遮拦地补充,“哦不对,只有和鸣,没有琴(情)瑟(色)。”
东方敛:“……”
视线相对。
他眨了下眼睛,她也眨了下眼睛。
她轻咳一声,正色道:“所以平阳城就是一个针对东方敛的陷阱。”
他点头:“对。”
越往深想,越是感觉浑身恶寒。
东方敛的家乡被人屠城做阵,他因此而入道。如今仇敌在东川平阳城故伎重演,他去是不去?
去,必定有天罗地网在等着他,死路一条。
不去,道心受损,心魔难消。
云昭怒道:“北天这个老阴贼——嗯?”
等等,阴的好像不止北天神君一个。
她眨了眨眼睛,抬手指住自己的鼻子:“所以东方敛要拿我这个始作俑者破局。”
他笑吟吟晃了下手指,赞道:“媳妇真聪明!”
云昭:“……”
她盯了他片刻,假笑:“往好了想,他拿我威胁北天神君的话,就不会杀我了。”
“那没有。”他随口便道,“带着个活人多麻烦,提了脑袋,往人多的地方一扔,什么心魔都消了。”
云昭:“……”
她气咻咻低下头,用自己脑袋撞他。
“提我脑袋!提我脑袋!”
他笑得前仰后合,单手摁住她脑袋,禁止她靠近。
两个人在床榻上闹成一团。
云昭发现他这个人果真是有种独特的魅力(魔性),哪怕生着一张清俊带病的小白脸,也绝不会有半点弱不禁风的气质——整个人身上就大写着“可恶”二字。
得知自己被杀神盯上脑袋成为第一目标,云昭感受到了什么叫做风声鹤唳、草木皆兵。
她见识过那个家伙有多么神出鬼没。
她散掉弦月殿内外的仙雾,把那些会遮挡视线的花花草草全部移走,腾空了殿外的池子,撤掉所有纱幔。
站在殿阶上,视线掠过危机四伏的亭台楼阁边边角角。
她忍不住叹了口气:“你怎么就不是他?”
他要是附在他自己的身上,该多好。
东方敛:“……”
拎起指骨,掐她后脖子。
“一样也能弄死你。”他阴恻恻恫吓她。
云昭早已看透:“你就不会伤我一根头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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