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执迷不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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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十多分钟后，黑色林肯泊在芙蓉花园六座。细佬陆续将齐诗允的行李拿下车，跟随两人一路上楼。

&esp;&esp;不同的是，这次是雷耀扬被她牵着，在家门口站定时，彼此放开的手心都渗出少许汗意。细佬知情识趣地告别二人下楼，齐诗允开始在手袋里摸索，可左翻右找都没摸到锁匙。

&esp;&esp;这时她才蓦地回忆起，那么一小串东西，肯定是在那日逃亡的途中遗失不见。想起或许要面对阿妈问责，她看向雷耀扬，神色有些尴尬地转移话题：

&esp;&esp;“雷耀扬，你紧张什么？”

&esp;&esp;“我？你还不是一样紧张。”

&esp;&esp;男人笑着把目光斜睨，抽出西装口袋巾拭干她和自己手心的汗，齐诗允回瞪他一眼，刚想要抬手按铃时，防盗门倏地被打开。

&esp;&esp;内里暖黄色的灯光晕在两人面庞，饭菜的香气随之扑入鼻腔，归家的感觉，实在让人心生安定。

&esp;&esp;真希望这一盏灯火，永远都如此明亮。

&esp;&esp;等得焦急的方佩兰听见动静，已经按捺不住地出来迎接，见自己日夜挂怀的女儿出现在眼前，雷耀扬也陪在她身侧，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落地。

&esp;&esp;“阿妈。”

&esp;&esp;“伯母。”

&esp;&esp;她反复打量朝她问候的男女，略显激动地拉过他们进入玄关：

&esp;&esp;“阿弥陀佛！回来就得喇！我看到新闻担心到成日都睡不好，一定是你爸爸在天有灵保佑你们———”

&esp;&esp;“…行喇行喇不讲这些，快点洗手食饭喇。”

&esp;&esp;一番许久未见的寒暄过后，女人向神龛里的灵位上了三炷香，她静静凝视着父亲遗像，一如往昔地轻声道：

&esp;&esp;“爸爸，我们平安到家了。”

&esp;&esp;晚霞落幕，夜色渐浓。齐诗允与雷耀扬在圆桌前落座，感觉味蕾陡然被打开。各种菜式皆是方佩兰一早精心准备，应季海鲜、广式小炒、老火靓汤…全都是他们身在异国心心念念的味道。

&esp;&esp;中年女人一面问及他们在泰国的情况，一面又说起最近香港受到的影响，不过好在这段时间酒楼生意依然红火，并未让她切实感到太大变化。

&esp;&esp;为了阿妈不必要的担忧，两人回港前再次统一口径，将劫机之后发生的事完全隐瞒。

&esp;&esp;当齐诗允盛一碗西洋菜猪骨汤放在雷耀扬面前时，方佩兰才发觉他执筷的右手与之前有些不同，只是衬衫遮挡住，并未让她看到内里的伤口。

&esp;&esp;忽然，男人清了清嗓，正襟危坐叫她一声伯母，随后拉过齐诗允的手，把目光聚焦在圆桌对面那张和蔼面容：

&esp;&esp;“伯母，诗允已经决定要和我结婚。”

&esp;&esp;“我今天来，是想要求得你的同意，请你放心把她交给我，我会竭尽我所能，照顾好她一生一世。”

&esp;&esp;听过这突如其来的郑重承诺和祈求，方佩兰很明显又愣了一下，随之把视线转向腮边挂着薄红的宝贝女儿，脑中骤然闪过一个念头，因为紧张，说话都变得有些漏口：

&esp;&esp;“…耀扬，阿允…你们…你…”

&esp;&esp;“囡囡…你不会是……怀孕了吧？”

&esp;&esp;谁都没想到阿妈听到他们结婚消息的反应会是这样，两个人惊诧地对视一眼，又哭笑不得地摇头极力否认。在看到方佩兰神色里的紧张渐渐消散时，齐诗允才再度开口，向她说出自己这样做的理由：

&esp;&esp;“阿妈，没有跟你提前商量我就自己做了这个决定，对不起…”

&esp;&esp;“我只是想要遵从自己的心，我想跟他结婚，希望得到阿妈的支持和祝福。”

&esp;&esp;空气阒然沉寂，只有桌面上的汤盅里有丝丝缕缕的热雾在不断升腾，那雾气缭绕着中年女人繁冗的思绪，心中的担忧也被无限放大。

&esp;&esp;方佩兰垂下目光沉默了少顷，视线再抬起时，她看向他们身后不远处神龛里那张遗像，眼眶泛红：

&esp;&esp;“你们两个都是成年人，只要你们互相钟意，愿意携手共度一生，我没有意见。”

&esp;&esp;“但是耀扬…我只有阿允一个女仔，她爸爸过世得早，小时候跟我受了太多苦、遭了太多罪…对她，我一直很歉疚，觉得这辈子都难以弥补………”

&esp;&esp;“…所以，我希望她能够托付终身的人也能像我一样珍视她、爱护她，不要让她受到任何伤害……”

&esp;&esp;“耀扬，请你体谅一个做母亲的心情，如果你做不到，我真的…真的没有办法放心把她交给你。”

&esp;&esp;“妈……”

&esp;&esp;“你已经对我足够好，不要这么说…”

&esp;&esp;听到阿妈哽咽的语调，齐诗允也不自觉地跟着鼻酸。

&esp;&esp;这时，雷耀扬攥紧她手，火热温度包围着她，眼神坚定，回答得不卑不亢：

&esp;&esp;“伯母，你说的我都明。既然我们决定结婚，这些对我来说都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且不论结婚与否，我待诗允也是同样全心全意，我会身体力行实践我的承诺，绝不会辜负你的嘱托。”

&esp;&esp;“还有，两年之内，我会退出社团，不会再让你们担惊受怕。”

&esp;&esp;男人语气神色稳若磐石，方佩兰与他不容置疑的目光对视，又看向同样希望得到她首肯的齐诗允，缭绕心中许久的雾霾也逐渐消散。

&esp;&esp;最终，她点点头，算是正式同意。

&esp;&esp;九点之后，雷耀扬告别母女二人从旺角离开，径直去往骆克道「k336」。

&esp;&esp;“蒋天养最近没什么动静，只是洪兴几个细佬前两日来过东英的地头挑事，惹得差佬出动才平息。”

&esp;&esp;“山鸡又回了台湾，听线人讲，他们还在寻找陈浩南的下落。”

&esp;&esp;power专注揸车，坏脑坐在副驾一路向他汇报这段时间洪兴的动作，他听过，又问及和合图还有高文彪的近况。

&esp;&esp;跟傻佬泰在位时的嚣张跋扈不同，这男人上位后倒是保持一贯低调，想来还在积累口碑和威望，所以并不敢轻易有其他举措。但他知道自己太多事，灭口只是时间问题。

&esp;&esp;几人说话间，车子抵达目的地。

&esp;&esp;夜色中的骆克道，人头攒动，霓虹璀璨。成条街酒吧、夜总会都在起舞狂欢，笙歌彻夜。

&esp;&esp;只有「k336」在这喧嚣浮躁中傲立于世，自成一派。

&esp;&esp;门口侍应见到雷耀扬前来，急忙将两扇沉重的雕花木门向外拉开。谁知道入内，迎接他的，不是洗礼听觉的古典乐，而是张学友的《饿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