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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师曾与雍亲王爷一起修过黄河的大堤……」玉柱说到这里的时候,弘昀赶紧站了起来,肃手而立。
嗯,照礼制,外人提及父祖之时,本人必须肃立,以示尊崇之意也。
塞勒长期待在京城里当差,他哪里听过治河的基本原则,几乎是下意识的便停下了脚步,听
得津津有味。
因为塞勒是未出五服的堂姐夫,玉柱曾经吩咐过,塞勒来了径直领进府即可,勿须通禀。
所以,康麻子派塞勒来探听玉柱的虚实,称得上是,人尽其用了。
只是,陪着一起来的吴江,不可能让塞勒听太久的壁角。
吴江轻咳一声,客气的说:「塞爷,请容小的进去禀报一声。」声音故意说得很大,里头的玉柱肯定可以听见。
只是,里头的玉柱,并未停止授课,而是滔滔不绝的讲个不停。
吴江退到塞勒的身旁,压低了声音说:「塞爷,您也是知道的,我们爷来了兴致的时候儿,一向是十分的忘我。」
塞勒心里明白,身为玉柱身边心腹大管事的吴江,低三小四的和他说话,仅仅是因为,他塞勒是玉柱堂姐的夫婿而已。
在玉柱丁忧离职之前,一直都是塞勒遥不可及的顶头上司。
如果塞勒不是玉柱的堂姐夫,不客气的说,他在玉柱的跟前,根本没资格坐下回话。
塞勒被吴江领进了隔壁的花厅里,婢女上了茶点之后,塞勒不由暗暗点头。
清一色的素点心,从吴江到婢女,全是素服,不见任何有颜色的衣裳。
由此可见,至少是在玉柱的身边,大家都是守规矩的。
俗话说的好,由俭入奢易,从奢返俭难。
这年头,很多豪门的守制,仅仅是表面光而已,内里乌漆抹黑一片。
有暗中大肆吃肉的,有不穿麻衣的,还有禁不了女色,把女人肚子搞大的,不一而足。
塞勒本是老佟家的近亲,对老佟家里的情况,由于平时很注意,也就非常的了解。
隆科多和佟国维,父子不和,已经几十年了,这个并不足为奇。
比较难得的是,玉柱并不是在佟国维身边长大,竟然如此的守规矩,实属难得。
等玉柱授课完毕,过来会客的时候,塞勒毕恭毕敬的扎千行了礼。
「卑职塞勒,请中堂大安。」
玉柱点点头,小声提醒说:「我已非内阁大学士,以后甭喊中堂了,听着有些膈应。」
塞勒哈着腰说:「请恕卑职不敢从命。一日中堂,终生中堂,卑职是打心眼里敬重中堂您的为人。」
玉柱有些惊讶的瞥了眼塞勒,嗯,才几日不见,塞勒变得更会说话了。
等玉柱落了座后,塞勒就这么直戳戳的站在一旁,丝毫也不敢逾越了本分。
玉柱不禁哑然一笑,塞勒越是如此的正经,越说明,他是奉命而来。
至于奉了谁的命,哪还用问么?
不过,玉柱效仿了大唐之郭子仪的做派,敞开大门迎客,心下异常之坦荡,何怕之有?
转机
等玉柱落了座后,塞勒主动说明了来意。
“贱内一直挂念着中堂,特意让卑职来给中堂您请安,并请中堂您多多保重自己个的身子骨。”塞勒一边说,一边双手捧过了礼单子。
一旁伺候着吴江,快步上前,双手接过了礼单,再轻轻的搁到了玉柱的手边。
塞勒嘴里的贱内,自然指的是玉柱的堂姐佟佳氏了。
玉柱微微一笑,说:“多谢堂姊的关怀,小弟还很年轻,身子骨倒也硬朗。”
双方客套了一番后,塞勒慢慢的切入正题。
塞勒装作十分关心的样子,问玉柱:“中堂,最近啊,外头的流言蜚语特别多。贱内特意让卑职禀了中堂,我们家永远支持中堂。”说到最后,刻意压低了声调。
玉柱抿唇一笑,塞勒毕竟道行浅,这么快就露出了马脚。
所谓交浅言深,就是眼下的这种状态。
客观的说,和玉柱隔了房的堂姐,即便没有五十个,至少也有三十个。
以前,玉柱还是佟国维唾弃的外室子之时,塞勒的正妻佟佳氏,和他之间从无来往。
直到,玉柱获得了老皇帝的宠信,成了塞勒的顶头上司之后,他们两家才走动得十分紧密了。
这人呐,哪怕是兄弟手足之间,你也必须有较大的利用价值,亲兄弟才会放软了身段,跑来巴结你。
外人,就更不必说了!
大家都是成年人了。
除了父母之外,人家对你有所图,才有可能花很大的心思在伱的身上。
否则,就属于是无效社交的范畴,纯属浪费时间、金钱和人脉。
“多谢堂姊的挂怀,请塞兄替我代为向堂姊转达诚挚的谢意。”玉柱十分坦然的说,“我在任的时候,得罪的人太多了,如今嘛,墙倒众人推,听天由命罢了。”
见塞勒有些不解的望着他,玉柱又补充说:“我守制于宅内,手无寸权,他们充其量也就是夺了我的爵位罢了。”
这话一说,塞勒秒懂了,玉柱这是彻底躺平挨锤的态度了。
来吧,谁想咬,就扑上来咬嘛。
反正啊,爷也不在乎所谓的爵位,只管拿去好了。
塞勒也是官场中人,他自然明白一个道理,只要老皇帝还要用隆科多,玉柱就不可能有大事儿。
总不能,治了玉柱的重罪,还让隆科多掌握京城里的兵权吧?
道理上,就说不通嘛。
“中堂,您千万莫要灰心,我们这帮老部下们,受中堂您的恩惠颇多,大家都有心替您老人家说几句公道话。”塞勒的说法,差点把玉柱逗笑了。
翻译成大白话,也就是,中堂啊,您老人家,可千万不能躺平任锤啊!
“多谢诸位仁兄的关爱,我本是承重孙,替玛法守制,乃是天经地义之事,勿须多言。”玉柱淡淡的作出了回应,便端起了茶盏。
吴江随即大声喝道:“送客!”
逐客令既下,塞勒即使脸皮再厚,也不可能继续待下去了,只得灰溜溜的走了。
等塞勒走后,周荃从后边走到玉柱的跟前,轻声道:“东翁一心替玛法守制,两耳不闻窗外事,实大妙之策也。”
玉柱点点头,说:“凡是想和今上相争之人,从鳌拜开始,一直到废太子,皆没有好下场。”
“然也。”周荃抖开折扇,笑吟吟的说,“不争,就是最大的争。”
主仆二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之中。
十余年来,玉柱早就摸透了老皇帝的心思。距离太近了,掌权过重了,必被老皇帝找借口予以打压。
下了台后,若是积极谋划着继续上台掌权,只可能适得其反,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玉柱一直闭门不出,就待在家里,坐视孙承运丢了崇文门监督的宝座,又冷处理他自己被众人的弹劾的不利局面。
归根到底,就因为八个字:换位思考,揣摩上意。
塞勒走后不久,畅春园那边就传出了消息,玉柱被交由议政王大臣们议罪。
隆科多得知了消息之后,心急火燎的找玉柱过去商议对策。
玉柱微微一笑,说:“阿玛,宗室爵的镇国公,顶多也就是个虚名罢了,削了此爵,反而不那么显眼了呀。”
隆科多皱紧了眉头,说:“话虽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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